当场就把母狼给打死了。
入冬之前,动物都肥,那母狼被扒掉皮后,周身白白的都是油脂。海团长热气腾腾的煮了一大锅,也没声张,只叫来几个亲近人享用,又捡好rou盛出一小盆来,命人端去了顾云章那里。顾云章没想到自己引来的狼让海团长给吃了,不禁大皱其眉,可也挑不出理来。
他往盆里加了几大碗清水,重新生火煮开了,而后舀起一勺汤吹凉,扒着狼嘴给灌了下去。那狼崽子也是饿极了的,然而并不肯下咽那rou汤,一边张嘴一边甩头,伸着舌头很是乱叫了一阵。
如此又等了片刻,他见狼崽子并无异状,就告诉沈天生道:“天生,吃吧。”
沈天生一直蹲在盆前垂涎三尺,听了这话就抄起勺子,一口接一口的喝那没盐的rou汤。
顾云章见他一味的只是喝汤,便出言催促道:“吃rou。”
沈天生扬起头,因为喝了个热腾腾的水饱,居然感觉也挺满足:“哥哥,你吃。”然后他思索了一下,仿佛是要做出一个确切的描述:“哥哥瘦了,脸是白的。”
顾云章许久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已经有了点弱不禁风的意思——本来就是个细高挑身材,现在更是单薄的过分了。
“吃吧……”他低下头去,轻声咕哝了一句:“我饿不死。”
沈天生认真的分辩道:“人要是总也不吃饭,就会死了。”
顾云章用勺子从盆中捞出一块rou送进嘴里,一边吞咽一边在心里暗想:“我千辛万苦的熬到今天……我才不死。”
翌日清晨,海团长的副官们把狼皮粗略的拔了拔毛,然后炖着吃了。下面士兵有样学样,也在营盘附近打起猎来——他们很快就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猎物可打,于是大部分转而去挖田鼠洞。这时正是田鼠积粮过冬的时候,一个洞里有时能挖出十来斤高粱米,并且田鼠这东西也是有点rou的。
顾师在不知名的异乡密林中苦熬入冬,与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
他们忘记了年月,忘记了家乡,更不知道自己已然牵制了三万多关东军。顾云章的心在永无休止的转战中冻成了铁石,战斗成了他的本能,战斗即生存。
然而未必人人都有他那样旺盛的生命力。沈天生依旧在夜夜发烧,赵团长也咳嗽气喘的病倒了。
最要命的是海团长——上个月他的小腿让子弹擦掉一条rou,伤口被冻坏了,此刻正在眼看着溃烂。
第40章 异心
赵团长坐在一处背风的山石后面,一手按住胃部,一手捂着嘴,吭吭吭的只是咳个不停。
海团长拖着一条腿,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倚着石头站住了:“老赵,把嘴堵严实了,别把肺咳出来。”
赵团长气喘吁吁的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力气斗嘴。
海团长费力的把那条伤腿甩出去,而后试探着在赵团长身边坐下了。
“老赵呀!”他闲闲的发出问题:“你什么时候死啊?”
赵团长向旁边挪了挪,而后把头埋进臂弯里,声音很轻的答道:“不会说人话就别说,那你什么时候死啊?”
海团长把自己那条肿胀麻木的伤腿在雪地里伸直了:“我啊,快了。”
赵团长侧脸转向他。
海团长已经瘦的脱了相,就剩下那股子野气还没变。探身伸手扯了扯捆在小腿上的破毡片子,他向山下做了个手势:“老赵,你瞧瞧!”
山下是层层叠叠的荒草枯树,远处可见一大片深色帐篷,一座挨一座的,是日军的营房。
赵团长把脸又埋回臂弯:“这有什么好看的。”
海团长向后靠在山石上,摆了个很舒服的姿势:“听说现在满洲国有四五十万的关东军,这日本人是越打越多了啊!”
赵团长叹了口气,并不言语。
两人沉默良久,海团长忽然笑了一声。不咸不淡的开口说道:“老赵,我不想死。”
赵团长爆发似的咳嗽了一阵,末了喘着粗气嘶声答道:“屁话,谁他妈想死。”
海团长眼望前方继续说道:“我小时候家穷,十四岁就上山入了伙,出生入死的一直打杀到现在,没正经享过几年福。要说让我如今就在这冰天雪地里做个饿死鬼,那我不干,我不能活的这么亏。”
赵团长听出了意思来,登时直起腰转向他:“那你想怎么着?”
海团长也扭头向他凝视了,半凶恶半玩笑的低声反问道:“你说呢?”
赵团长忽然有点心慌:“老海……你别乱动心思啊,抗日总是个积德的事情,再说咱们既然早入了这一行,那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平时就属你胆大不怕死,怎么现在还怂了?”
海团长直勾勾的盯着赵团长,情绪骤然激动起来:“我当初入这行是为了吃饭活命,不是为了当他娘的英雄!谁都知道应该抗日,可他娘的正规军都跑出十万八千里了,凭什么老子就要留在这儿喝西北风?老子今天要是死在这里了,外边都没人知道!”
赵团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