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而后起身挪过去,将自己那羽绒被子拉扯过去盖住了顾云章。
少年人都贪睡,况且值此寒冷清晨,更显着被窝温暖舒适。葛啸东见顾云章睡的正酣,小模样楚楚可怜的,故而就恻隐之心大发作,居然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自行穿衣,不肯将他惊醒。
因为身上盖了羽绒被子,分外暖和,所以顾云章一觉就睡过了头,直到日上三竿时才睁了眼。
对着空屋子愣了片刻,他先是想到自己起晚了,吓的一颗心突突大跳;随即又反应到葛啸东今天出门,没人挑自己的理,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他留恋着暖被窝不愿起床,可是肚子饿的咕咕直叫,着实是让他睡不得。大着胆子爬到羽绒被下,他在葛啸东的位置上躺了片刻,又尽量伸开四肢,这才发现这床真是大,大极了。
“团座吃的是鱼rou米饭,使唤的是勤务兵老妈子,出门有汽车,在哪儿都受恭维,连睡觉都可以躺这么又软又大的床……”他漠然中带着点小嫉妒的思想着:“我以后要是也能当上团座就好了。”
不过这个梦想目前看起来实在是渺茫的很,他从头到脚一身穷苦气,无论怎么看都和“团座”二字扯不上一分钱的关系。
所以他也没有深想,打了个盹儿后便饥肠辘辘的穿衣下床,自行到厨房找饭吃去了。
顾云章拿着两个馒头,十分仓皇的从厨房中逃了出来。
他进门时,几个未出门的勤务兵正在和大师傅说笑谈天,见他来了,就一起诡异的嘿嘿笑。他很不安的向大师傅要早饭吃,而大师傅贼忒嘻嘻的和他谈起了条件,非要他“脱裤子让大家看看小雀儿”,然后才给饭吃。他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当然是不肯;几个勤务兵见他不受摆弄,就笑着扑上来抱住他,七手八脚的扒他裤子,旁边还有起哄的跟着笑嚷指挥:“别光是扯裤子呀,快点把他那腿掰开,看看后面让没让人Cao过!”
顾云章奋力挣扎着想要跑,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勤务兵就把手伸进他的裤子里胡乱摸了一把,口中还笑道:“这还是小孩儿呢,连毛儿都没长,一Cao还不Cao死了?”
这时那起哄的大勤务兵也凑上来了:“你懂个屁呀,要的就是这又小又嫩的。让开!看老子给他检查一下!”
顾云章眼看那大兵嬉皮笑脸的逼近了,而自己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就回手抄起旁边桌上的一根擀面杖,“咚”的一声就狠敲在了对方的天灵盖上。而那大兵忽然受了沉重一击,便“哎哟”一声向后坐了下去。周遭众人见状,也不禁是一愣。
顾云章趁机跳出包围圈,一手提着裤子,一手从桌上盘中拿起两个冷馒头,扭身撒腿向门外跑去,一溜烟就狂奔了个无影无踪。
顾云章一路逃进了葛啸东日常起居的小院中。牢牢闩好院门,他惊恐万分的冲进房内,先是四处寻找武器,后来就攥着一把小水果刀钻进了床底下,一边气喘吁吁的向外窥视,一边吃那两个冷馒头。
他一直防备着勤务兵们会追过来报仇,殊不知勤务兵们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乱闯团座小院。心惊胆战的等待了许久,他见外边并无异状,这才万分谨慎的爬出来重见了天日。
往日葛啸东在家时,厨房内从来没有人敢和他随便玩笑;如今葛啸东刚出门,他便险些让人扒了裤子。这个事实给了他很大震动,他想自己的确是弱小极了,怪不得要受人欺负。
“要是团座肯给我撑腰的话……”他坐在床边,用衣角擦拭着那把水果刀:“我就一刀捅进那个勤务兵的胸膛里!”
思及至此,他想象了一下那大个子勤务兵血流成河的死相,忽然觉得很痛快。
今天他是不敢再离开院子了,下午时分他在房内翻箱倒柜的找出半筒饼干——这本是给葛啸东预备的,做成各种动物形状,瞧着十分有趣。葛啸东不大吃这个,也没想着分给顾云章几块。顾云章平日对它是可望不可及,此刻有了充分理由,便放大胆子将其从柜子里拿出来,撬开盖子大吃起来。
一时吃饱了,他把饼干筒子原样放回柜中,又喝了一肚子茶水,感到心满意足。因知道葛啸东是半夜回来,所以他走出去打开门闩,而后回房轻轻松松的脱衣上床,想要美美睡上一大觉。
葛啸东坐在冰箱似的汽车里,沿着土路往县城内飞驰。
此时已经临近凌晨——本来不该捱到这样晚的,只是半夜回来时遇到了邻县保安大队的韩司令,而这韩司令又非要请他喝酒看戏,结果随便一混就到了这般辰光。要照往常,他应该是疲惫了,不过夜里这顿酒很不错,他喝了个暖融融熏熏然,故而非但不累,而且周身舒畅,几乎带着点小兴奋。
他出门时没戴手套,这时觉着有点冻手。把手插进薄呢军大衣的口袋里,他触到了沉甸甸的一口袋糖果——这却是他今日工作的报酬。
白天他出远门去护送了一位世弟过境,该世弟姓荣,祖上是关外的封疆大吏,传到其父一辈,因惯会见风使舵,所以无论是满清倒台还是北洋兴起,都有他荣家的一份荣华在,竟是常青树一般。葛家与其祖辈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