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医急着赶回家去过年,所以说完这一串话后就迈开大步,顶着寒风离去了。
顾云章站在街上,忍不住低头打开了那个纸包,见里面装的是一摞酥脆掉渣儿的甜点心。
他又欢喜又怅然的回到葛宅后方,贼一般的翻墙回了院中——回来的时间正是巧,刚进门不久就有白喜臣撅着嘴走过来,不情不愿的又给他送了几盘rou菜。
顾云章这个新年过的十分安闲自在,是毕生所未经过的愉快时光。而与此同时,在千百里之外的北平,葛啸东却是被葛太太数落的无处立足,几乎就要离家出走、逃回林安了。
这数落的原因很简单——葛太太想要抱孙子了。
葛老爷是位北平城内闻名的名士,葛府内素来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故而想要为儿子选一位名门闺秀来结亲,本是一桩太容易不过的事情。然而葛啸东隔代遗传,性情随他祖父,从小也不像个名士之子,一味的只是骁勇犷悍,十几岁便去国千里,跑去日本进了士官学校。葛家夫妇两个等了若干年,好容易把这个独子盼回来了,哪晓得他并不在家中停留,直接就从了军,陷在山沟里带上兵了。
如今葛啸东也有二十出头了,葛太太和葛老爷往日暗中观看忖度,就瞧中了颜镇禅家的二小姐。颜镇禅是有名的大诗人,祖上几代翰林,是真正的书香门第,葛家若是真结成了这门亲,倒还有点高攀的意思呢!
葛颜两家虽是遗老家庭,但思想都还开明,在婚姻上并不专制包办,也允许儿女像一般摩登青年那样事先亲自相亲。颜二小姐容颜清丽、举止娴雅、气度高华,葛太太见了,喜的心花怒放,恨不能直接将这姑娘领回家中;然而葛啸东西装革履的坐在一旁,虽也承认颜二小姐是个美人,可同时又觉得她面庞不够秀美,眉睫不够乌浓,嘴唇虽也嫣红,却又不够棱角分明——总而言之,就是嫌她不如顾云章漂亮!
这门亲事,在葛啸东的吹毛求疵中宣告流产。葛太太见这样好的姑娘都入不了儿子的眼,真是气的心灰意冷,保持了几十年的葛夫人气度也不要了,市井妇女似的一味的只是埋怨嘀咕。葛老爷也很不满,因为觉得颜家没说什么,自己这边倒是先表示了不同意,着实是太不给颜镇禅面子,搞得自己也没脸再登颜家的门了。
葛啸东在家中成了众矢之的,挨了无数训斥,后来熬到二月二,吃过猪头rou后感觉实在是挺不住了,便带着副官们仓皇而逃,一溜烟的奔回察哈尔。
葛啸东走了一个多月,如今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中,撵走副官后独自进了院,推门就看到了顾云章。
顾云章正坐在火炉旁取暖,没想到葛啸东会忽然回来,就惊惶的站起身来,轻声唤道:“团座。”
葛啸东含笑上下打量了顾云章一番,见他那一身穿戴虽不考究,但遮掩不住天然本质;小脸白森森俏生生的,很有种Yin沉脆弱的美感。
来不及脱下军大衣皮手套,他大熊似的走过去一把抱住了顾云章,又低下头冰凉的亲了他一口:“云章,想没想我?”
顾云章知道自己的好日子结束了,因为沮丧,所以一颗心沉到底,反倒镇定安然:“想。”
他回答的这样痛快,以至于葛啸东几乎信以为真了。快乐的葛啸东松开顾云章,一边脱衣服一边笑道:“看来这尽孝也不是件容易事情,我这一年是不敢再回北平了,咱俩先一起过着吧!”然后他走过来,态度轻佻的伸手在顾云章脸上捏了一把:“好不好,我的小媳妇?”
不等顾云章回答,他哈哈笑了起来,自娱自乐的很开心。
片刻之后,殿后装货的汽车也赶过来了,勤务兵们从汽车中搬运出许多吃喝穿戴,尽数送入了葛啸东院中。葛啸东将其中一些北平特产的果脯零食之类堆在床上,又对顾云章笑道:“上去吃吧,都是你的。”
顾云章果然脱了鞋爬上床去,好奇的用手在那堆零碎中翻翻拣拣,看到哪一样都很觉新鲜好奇。这时葛啸东翻出两套西装,劈头盖脸的扔向了顾云章:“这也是你的,现在就换上,让我瞧瞧!”
顾云章没想到自己还有新衣服穿。
在葛啸东的注视下,他略感羞愧的将自己脱成Jing光。葛啸东见状,登时不由自主的走到床前,不由分说的将他抱住亲吻抚摸了一通。
待他猥亵够了,顾云章惨白着面孔套上衣裤衬衫,又在葛啸东的帮助下打出了一个端端正正的领带结;穿好洋纱袜子和小皮鞋,他很不自然的站在床前,忍受着葛啸东那刮刀似的目光。
葛啸东对着顾云章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最后还是觉着自己捡到宝了!
顾云章,不过是这么稍稍的一打扮,就比任何公子还要公子,比任何少爷都要少爷!说他是地主士绅的儿子都嫌委屈,非得真正阔少的身份才配得上他这娇模娇样。葛啸东高兴的对他拍拍打打,口中不住称赞:“真是好孩子!”
顾云章充当“好孩子”的结果,就是被葛啸东抱起来扔到床上,然后由对方扯开新衣抬起双腿,去承受那一件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