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指望,对终身的依靠没有幻想,如果一辈子就这样被遗忘在尼庵虚度过去,也是认命的。
她以为吃苦受罪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然而,这封来信,让她知道了,人生的苦楚与羞辱她其实还有得受,还能更受磋磨。
信上说着:那位被大将军倚重的将军,将会携带家眷经过这儿,顺道将她捎带回京城。
信上说着:大将军希望将她许配给那位将军。
信上说着:那位将军有个指腹为婚的粗鄙未婚妻,大将军认为那名女子完全不适合当他心腹下属的妻子,对他前途无益。所以,大将军要求她——务必趁着这次同行的机会,一举将这名将军给拿下;最好回京就能顺利成婚,若能中途就让他将那未婚妻给抛下最好。
这样的一封信,诉说了太多讯息,也让她怒火焚身,却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只是一个孤女,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对家族有所贡献,不然,她就会失去家族的庇护……
所以,就算她身上有着世族贵女与生倶来的自尊自爱自重,如今,却也只能做着最卑鄙的事——从一名鄙妇手上抢来一名鄙夫……
这真是太糟糕、太可恨了!
将手中揉得不成样子的纸团使力抛进脚边的火炉里,冷冷看着它很快被火舌吞没,化为灰烬。
她恨着这张纸上所写的一切,却只能照做。
这样无力反抗的感觉,虽然这些年来一直存在着,却从未像这次让她觉得如此糟糕过。
糟糕得令她连眼泪都掉不出来。
「喂,纪智,你说说看,大将军突然飞鸽传信,让我们特地绕到明州帮他接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埋头赶了一天的路,直到终于赶到了一处曾经路过的半荒山村歇息过夜,众人吃饱喝足,才又有说话聊天的心情。王勇蹲在火堆边,腆着饱足的肚皮问着公认头脑好的纪智。
纪智挑挑眉,要笑不笑地道:
「这事问我可是问错人了,你该问宋二子。收鸽子的人是他,而且他跟在大将军身边最久,肯定是比较了解大将军的想法的。」
几人将目光移向宋二子,见他这个向来寡言的人依然一副听若无闻的死样子,也懒得费口舌去撩他,反正怎么撩也挖不出他一言半语。这家伙对大将军忠心耿耿,有些就算不用保密的事,他也是从来不肯说的。
当然,宋二子现在身为头儿的亲兵,对头儿的忠心也是没话说的,虽然很难说对哪位比较忠诚,不过总而言之,跟这个不爱多说闲话的人聊天,就是件自找麻烦的事。
吴用拿着一根树枝挑着火堆,让火势维持着烧旺的亮度,接过这个话题道:「我就猜着,那个女人该不会是大将军看上想纳进府的吧?我倒是曾经听人说过,那明州的「净檀庵」就是给那些高门贵女避难清修的地方,里面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被保护得很好。」
「被保护得很好?那就是说没吃过苦也没被蹭蹋过,这间尼庵不是干那种半掩门生意——」王勇话还没说完,就被吴用砸来的一根木柴给打断。
「胡说什么呢!那是大将军家的家庙,里头养的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野尼姑!你说话小心点!」纪智警告道。
「就私底下说几句,又怎么了!」王勇揉着被砸到的小腿,下巴朝宋二子抬了下,「反正这种闲话,宋二子也不会多事的对大将军说,是吧?」
宋二子被这样一提,也不得不开口:「我们这些军汉是什么德性,大将军还不清楚?都是一群口花花的,也没真有什么坏心思。谁会揪着这些闲话生事?就算想生事,也没人理会。」
「哼。」纪智冷笑。
王勇就算再粗枝大叶,也瞧出来不对劲了。推了推一边的周全,问道:
「喂,周全,我怎么觉得纪智好像看宋二子不顺眼的样子?」
「你现在才看出来吗?」周全悄声回道。
见周全声音那么小,王勇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追问:
「他们这是怎么了?咱整日整夜的都在一起,也没看到他们几时吵架了啊,怎么现在就一副已经吵过的样子?」
「虽然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我猜一定是跟要去明州接的那个女人有关。」周全随口说道。
「不会吧!难道是在争风吃醋?他们看上同一个娘们儿吗?」王勇冲口惊道。
话才说完,两根树枝从不同方向朝他砸来,王勇一时没闪避成功,被敲中肩膀与额头,跳起来哇哇叫疼!
「宋二子!纪智!你们干嘛丢我啊?!」
回应他的,又是两截颇为粗壮的树枝。王勇抱头鼠窜,嚷叫道:「你们这样联手打人,是被我说中了还是没说中啊?打人没关系,给个答案让我死个瞑目啊!」
「王勇,你就抓紧时间歇着吧,等会还要值夜呢,别光想着玩了。」
「我被他们砸了满头包,哪是在玩!」王勇见两人没再拿树枝丢他,才又晃回火堆边,不死心地推了推周全道:
「喂,周全,你脑筋比我好,说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