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后,来到山脚之下。
山脚下有溪流,溪边积着一团团白色残雪,偶尔有几片随水漂流,溪水清泠泠中带着不动声色的冷意,楚玉瞥见溪边雪团中刺出干枯的树枝,枯萎的败叶被埋在下面,却不知春来能再发几枝?
陈白低头喘了口气道:“好了,我们走这边,应该不会被找着。”
好像是在故意嘲弄他一般,他话未说完,便听到一声讥诮冷笑,宛如听见炸雷,两人循着那笑声看去,前方山岩之后,闪出来一道鬼魅般的红影。
也不知施了什么法子,花错再一次追了上来,与方才一样,他的手上,依旧拈着一粒鲜艳欲滴的红豆。
第五卷 二百七十八章 此物最相思
陈白面色惨变,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完全失去了信心,的迷局对花错全无影响,不仅如此,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楚玉陷入险境。醉露书院
此时他们逃也无路逃,打也打不过。
楚玉的神情倒是比陈白镇定,她望着花错道:“阿蛮怎么样了?”
花错冷笑一声,甩了甩剑锋上残留的血珠,道:“还能怎么了?你以为我会让他活着?”翻手看了看长剑,他笑了笑,道:“倘若容止当初没有给我演示那套剑术,我不会有今日成就,你若是恨,便怨恨容止去吧。”
现在他要用容止指点的剑术,取走楚玉的性命。
一想到容止会因此痛悔煎熬,他心中便窜过一阵快意。
他等不及了,他要让容止痛苦流泪,他要让他身心都受到无可救药的伤害,他要亲眼看着,看着容止伤心欲绝,这样他昔日受到的欺骗利用,这些年来的不甘和怨毒,才能得到平抚。
楚玉淡淡地“哦”了一声,虽然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她反而感到无比的平静,仿佛只要死了,一切便能回归安宁,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再也不会如此焦虑,也再不会颠沛流离。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她不放宽心情,死得再从容一些?
陈白低叫一声,冲向花错,后者随手一剑,便在他的咽喉上化开一道利落的红线,随即鲜血喷了一地,热血融开少许白雪,旋即又被寒冷的天气冻住。醉露书院
楚玉垂下眼,叹息道:“你大可以绕过他杀了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多伤人命?”
此时已经没了碍事的闲杂人等。花错也不着急杀楚玉,他似是更乐意看着猎物慢慢挣扎,陈白太警觉了,在他们逐渐清理障碍的前一天,就觉察了异样。
他虽然与冯亭天如镜合作,但是三个人并不是完全相同的,冯亭更想要容止手上的权力,天如镜希望杀死容止。但是他却只想看容止痛苦。
要那个人伤心,要让他痛苦流泪。
这个念头不断地焚烧着。
杀死容止。并不能让他痛苦,相反,让他活着,却杀死他心上地人,这才是最佳的复仇。花错听过有那么一个异族,其爱恨皆如烈火,对仇人的最佳报复是杀死仇人所有关心的人,亲人,朋友,父母妻子孩子。唯独留下仇人不杀。
这个习俗虽然凶残野蛮,却颇合花错胃口。
三个人三条心,但冯亭和天如镜也知道他不好掌控,未免他胡乱出手,便时刻节制约束,小心翼翼,他也知道那二人对他的提防,只假意顺从他们的安排。而今却终于给他找到了机会。
此地距离洛阳已经不算近,就算容止插了翅膀来到洛阳又怎么样呢?他不可能找到他们。
在不杀死容止的前提下,制造尽可能惨烈的伤亡,容止地部下,能杀一个是一个。醉露书院总会让他惋惜的。
杀意如烈火,已然不可阻挡。
望着楚玉无喜无怒地双眸,花错忽然心中一颤,浮现些微愧疚,可转眼间又被他硬着心肠压下,道:“你要怨。便怨容止吧。”
他口中说着,也不知是要说服谁,手上的剑,却毫不含糊地朝楚玉咽喉刺去。
楚玉平静地闭上眼。
挣扎无用。逃避无用。痛哭无用,哀求无用。
她是卒子。是微尘,那么渺小微不足道,不能反抗死亡,只有等待。
死亡这样地迫近,她已经绝望。
可是为什么,心中
那么一丝隐约的期待,希望能有个人来救她呢?
血花溅出,如同缤纷散落的眼花,纷纷地落在雪地上,恰似一粒粒相思红豆。
但是流血的人却不是楚玉,而是花错。
花错手腕中箭,箭矢挟带大力穿透他的手腕,他吃痛松开剑柄,长剑斜插入雪地之中,这一回,却染上了他自己的血。
花错惊怒看去,却见上方山腰上,容止的白衣被风吹起,他手握长弓,张弓搭箭,又一箭遥遥地对准花错,破空疾射而来。
花错连忙拔起剑侧身闪避,却还是不慎被擦伤,这时,容止的第三支箭已经再度搭上。
一箭接一箭,几乎不曾停顿,容止少见的没有表情,他毫不停顿地射向花错,同时不着痕迹地,让花错在闪避地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