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莫非圣僧今天心情好?
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止是今天。
曲月升明显感觉到,放过水灯之后,闻远跟她亲近了不少。虽然他还是和往日一样,带月升做早晚课,去藏经阁看书抄经文,可是月升就是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看她的眼神,不再只有面向普罗大众的慈悲,更多了一份关怀,对她曲月升这个人的关怀。她在闻远心里,终于是不同的存在了。
这个认知让曲月升很开心,她又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当场就笑眯了眼。
“丫头,”闻远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曲月升回过神来,又笑得看得见牙齿看不见眼睛。
闻远摇了摇头,塞了一本经书过来,眼神宠得可以腻死人。
“这本是从印度传过来的,书里详细的叙述了目连菩萨拯救亡母冤魂离开地狱的故事,有好几个翻译的版本,你手上这本是翻译得最浅显的,适合你读。”
自从盂兰节放水灯后,月升对目连菩萨的故事有了兴趣,便多问了闻远一句有没有相关的经书,没想到他就送了一本过来。她连忙接过经书翻了翻,别的没发现,就只觉得这经书上的字熟悉得很。
“圣僧,这不会是你翻译的吧?”她肯定地道。
闻远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嗯。”
曲月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是特意为我翻译的么?”
闻远摇头:“并非如此。”
曲月升嘿嘿一笑,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心里像被蜜糖裹了厚厚的一层,甜得发腻。
看她的眼神,闻远就知道她误会了,于是多解释了一句:“你瞧这纸张陈旧,字迹微微发黄,便知并非近日所写。”
曲月升愣了愣,发现还真是这样,心里不由失望,但还是很高兴。
“不是更好,要不然你为了我熬夜翻译经书,我会难受的。谢谢圣僧赠书,我……我很喜欢!”
闻远低笑,又被月升缠着讲了几个佛家的小故事,她才高高兴兴地回去抄经文。
正午时分,熟悉的钟声响起,一连九下,如雷贯耳。
以往这个时候,白莲花都会来叫她一起吃午饭,可今天,曲月升足足等了她半个时辰也不见她过来。
出家人过午不食,月升只好自己去吃了午饭,又在饭堂晃荡了一圈,回来还是不见白莲花身影,这才隐隐发觉不对。
曲月升懒,经常睡过头就错过了早课,所以白莲花每天都会把她踹起来,风雨不改。可今天白莲花却没有来喊她早起,中午也没叫她一块儿吃饭,这实在不寻常。
想着,曲月升收拾了经书,闲逛似的在寺里找了一圈,还是没见到白莲花的身影。
白莲花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不知为何,曲月升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她又绕寺找了一圈再回禅房时,达到了顶峰。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一堆人挤在她的禅房里,井然有序的两列排开,左边是方丈、闻远、悟能和绿茶尼姑,右边是二娘、小侯爷、翠兰和白莲花的便宜爹薛侍郎,面色说不上凝重,但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而整个屋子唯一坐着的……是她的便宜爹。
东篱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端坐在主位,似乎是刚下了早朝就来了,身上深蓝色官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胸前绣的仙鹤补子彰显着他百官之首的地位,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曲月升揉了揉眼睛,总觉得眼前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没法跟记忆中整天就会说“我们月升最好了”、“我的宝贝女儿最好看”、“我的月升说得都对”的便宜爹联系在一起。
还是二娘打破了沉默,上前亲昵的挽着月升道:“哎呀,我们月升回来了呀。”
二娘刻意背对着曲丞相,一双秀颀的眉毛抖出了“踢踏舞”的节奏,月升看了半天也没懂她在表达什么意思,于是娇憨一笑,蹦蹦跳跳到便宜爹身边,撒娇似的喊了一声:“爹。”
“嗯。”曲丞相勉强应了一声,严肃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曲月升挽着曲丞相的手臂坐下,亲昵地喊:“爹,你怎么来了啊。”
一提这茬儿曲丞相就火大,瞪了月升一眼,提高了音量:“你还好意思问,这么久都不肯回府,非得让你爹来接?”
曲月升小嘴一撇:“我还不想回去呢。”
曲丞相更怒了,举起手想轻轻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女,可举起了手又舍不得打,只好佯装挠头,尴尬的把手放了下去,生气地道:“混丫头,你这是什么话!”
二娘悄悄戳了戳月升的后背,示意她不要顶嘴,可月升哪里肯依。
她轻轻扯着丞相大人的衣袖,撒娇道:“爹,我来灵觉寺修佛颇有成效,觉得心中一片宁静,还不想那么快走嘛。”
“不行!”曲丞相斩钉截铁地道:“寺庙都是和尚呆的地方,你一个大家闺秀,就算爹不计较体统,男女大防总要顾忌吧?你再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