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瓦片,就一个光秃秃的主院树在那,更显得院子小气了。但幸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头戴洁白的包头,造型弯弯如月,上缀艳丽的花饰,下面蓄了个打结的白色穗子,短短垂着。她的衣着也与东篱国百姓截然不同,上衣是粉色的对襟褂子,下着宽白裤,腰间系着绣花飘带的短围腰。
这个打扮曲月升在东篱国从没见过,在现代电视上却是见过的,是典型的少数民族服饰。她心里咯噔一下——少数民族大多有自己的语言,该不会语言不通吧?
幸好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掌柜的一见有人进门便亲自来迎,用汉语交流完全没有障碍。
“请掌柜的给我们开两间上房罢。”闻远礼貌道。
掌柜翻了翻手边的簿子,赧然一笑:“客官,不好意思啊,小店仅剩下一间客房了。”
“啊?”闻远都没说什么,他身后的曲月升先哀嚎了一声。
掌柜的伸头看了看这位客人身后的姑娘,一身短打,头发束起,显然是未婚,嘴上赔笑道:“客官不好意思啊,店里小,房间不多,方便十几里又只有我这一家客栈,很容易就客满了,我看您夫人已经很累了,不如就在小店挤一挤吧,地方也够的。”
闻远回头看了月升一眼,她额上隐隐有汗,面色也显得疲累:“这……”
曲月升想偷懒,一个头还没点到位,就听得闻远道:“掌柜的可否借出柴房让在下暂住,房钱照给便是。”
只可惜这里的建筑风格与东篱国截然不同,根本就没有柴房,掌柜的只好歉然的如实相告,并再次挽留。
曲月升其实觉得凑合一下也没什么,毕竟在现代,男女朋友旅游一块儿住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她相信闻远的人品,可是闻远却坚持摇头。
“多谢掌柜好意,我们再找别的客栈便是——月升,你还能坚持么?”
曲月升觉得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尽管身上已经疲累了,但闻远这样迂腐的尊重让她很受用。
闻远体贴她疲累,亲自抱了月升上马,然后自己翻身上去,手中缰绳一紧,马儿便飞快得跑了出去,一连跑了二十几里,天都黑了,这才渐渐进入了城中心,店家和人烟总算多了起来。
马儿在街口停了下来,闻远一个利落的翻身,便下了马,又向月升伸出手。
曲月升一手扶着他,一手抓着马鞍,正要勉力而下,忽然身子一顿,想起自己晚饭都没吃呢,撒娇的毛病又犯了,于是懒懒地半张开手,哼哼唧唧道:“颠得浑身疼,没力气了,要抱抱。”
曲大小姐被人宠惯了,只是习惯性地撒个娇,好叫闻远心疼一番,并没有真想让他抱的。可闻远却当了真,他右手从缰绳上穿过,曲月升只觉得腰上一轻,整个人就被他轻松地打横抱起。
曲月升一惊,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脸颊不由地红了,也幸好天黑看不真切。
“冒犯了。”闻远低声道。
曲月升赧然低笑,索性靠在他肩上:“是你就不算冒犯。”
闻远极力克制,才把到了嘴边的笑容憋了回去,他手上系着缰绳,人一走,马儿也顺从地跟上,月升又轻,并不怎么费力,只是耳边有点痒,原来是这丫头又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秀才老爷,方才还迂腐得不肯与我同住,这下怎么又肯抱我了?”曲月升调侃道。
不想闻远竟然一口承认了:“在下是迂腐,可偏偏就招曲女侠喜欢。”
曲月升没想到他会反调戏,一时间愣住。
便又听得闻远一本正经地道:“曲女侠记住了,我这迂腐书生可见不得别人这样对你。”
曲月升笑眯了眼:“这可不得了,秀才老爷,曲女侠懒得很,从小到大没少被人抱。”
闻远抱着她的双手一紧,脸上像凝了一层寒霜似的,冷声问:“谁?”
曲女侠呆了呆,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乐得哈哈大笑,险些给摔下去。
得,又被耍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闻远自暴自弃地想。
“是曲女侠的爹——”说着,曲月升又戳了戳闻远嘴上贴的两撇小胡子,笑道:“怎么样,要不要回京城把曲丞相的胡子给拔了呀?”
闻远顿了顿,竟然正色道:“再有下次,可以考虑。”
话音一落,又惹得曲女侠哈哈大笑。
远在京城的曲丞相后背一凉,习惯性地摸摸了自己的长胡须,大概是没想到宝贝了一世的女儿就连远在外地都念念不忘“坑爹”。
街口到客栈也就百步远,却生生让闻远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城里华灯初上,灯火通明,他在客栈门口把月升放下,一边拴马一边道:“我先进去问问有没有客房,你在这等一会儿,免得来回跑。”
曲月升乖乖点头,目送闻远进门,等待的过程中有些无聊,便打量起周围陌生的景色来。
诏城的房屋很有意思,像是统一过似的,全是白墙青瓦,院落成片成片的连着,却不像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