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老头子,高氏将外孙女拉到内室,窃窃私语了一番。
萧霆左耳进右耳出。他才不着急怀孕,真怀上了,挺着大肚子干什么都不自在,而且大哥二哥都没娶媳妇,他当老三的着什么急。以前没太在意这事,现在高氏一提醒,萧霆终于上心了,辞别高氏,仗着一身男儿打扮,他一个人偷偷去了京城最有名的医馆。
“公子哪里不舒服?”郎中笑眯眯地问。
萧霆知道他现在的声音、个头装不了大男人,便尽量捏着嗓子,学十几岁的小厮口吻道:“我家王爷……主子派我来您这儿问问,有什么方子可以避孕?贵没关系,但切不可伤身。”
他故意说完“王爷”才改口,郎中脑袋转得快,信以为真,态度立即恭敬起来,沉yin一番道:“是药三分毒,长期服用对身体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损伤,但只要中间隔些时日,用之倒也无妨。老夫这里有一方丹药,事后服用可避孕,只是您千万记住了,两次服用之间,至少要隔五日。”
萧霆煞有介事的点点脑袋。
认定他是某位王爷派来的,郎中还体贴了写了一张方子,上面提了几个不服药也能避孕的办法,只不如每月服药更灵验。
萧霆如获至宝,藏好两样东西,窃喜地回了将军府,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
宫中设宴,景宜快一更天才归。萧霆殷勤地服侍“驸马爷”沐浴,夫妻俩在浴房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主子们走了,阿顺进去收拾战场,就见地上都是水,连浴桶旁的四幅屏风都溅了水,也不知道公主、驸马是怎么折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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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战事平息不久,八月初,匈奴吉利单于突然派使臣来拜见延庆帝,称其阏氏病逝,匈奴欲迎娶一位大周公主和亲,并邀请延庆帝与诸位公主到草原赴宴,匈奴将盛情款待。
景宜身为御前侍卫,带刀立于御座之后,听完匈奴使臣所言,她难得情绪外露,脸色十分难看。那位吉利单于五十多了,比延庆帝还要老几岁,这样的年纪,居然想娶公主?二公主最长,也才十八岁而已,景宜虽然与三个姐妹情分不深,但作为一个曾经的公主,一听到“和亲”二字,她依然觉得遍体生寒。
“诸位爱卿有何看法?”先命人带匈奴使臣去休息,延庆帝目光扫过诸位大臣,悠悠问。
萧御最先出列,沉声道:“皇上,据臣父之前所报,这半年匈奴各部落内战不断,乌渠率领的乌孙部族日渐强盛,极有可能成为匈奴下一任霸主。吉利向来觊觎我大周,这次主动提出和亲,分明想借我大周之势震慑乌渠。依臣之见,皇上不必理睬吉利,任他们鹬蚌相争,大周只需静待时机,坐收渔翁之利。”
延庆帝摸摸胡子,没有吭声。
萧御的声音刚落,户部尚书出列,朗声道:“皇上,吉利手中握有三十万匈奴大军,兵强马健,乌渠归拢的不过是些虾兵蟹将,论实力远远不足与吉利抗衡。臣倒觉得,吉利是看我大周痛击大理,不敢再小觑朝廷,故诚心和亲交好,所以和亲之策可行。然,吉利过于狂妄,他邀请皇上与诸位公主同去赴宴,分明是想亲自在公主里面挑选,我大周公主岂可容他轻视?臣以为,按长幼之序,派二公主和亲便是了。”
三公主是他亲外孙女,他舍不得,四公主嫁了,五公主有萧家撑腰动不得,二公主没有母族倚仗,正是和亲的好人选。
朝廷主和派的臣子居多,户部尚书一说完,立即获得一片支持。
萧崭没有萧御的好脾气,突然喝道:“二公主才十八,你们竟然要她嫁一个匈奴老头子?”
萧御暗暗瞪他,延庆帝与吉利年龄相当,二弟这话延庆帝恐怕不爱听。
御座之上,延庆帝神色果然冷了下来,淡淡道:“太后最是宠爱几位公主,此事朕必须与太后商量,今日先退朝,明日再议。”
言罢径自走了。
回乾元宫的路上,延庆帝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问他目前唯一的女婿:“霆生怎么看?”
景宜单膝跪地,抱拳直言道:“臣承蒙皇上与太后宠爱,自小与几位公主相识,臣宁可带兵出征匈奴,也不愿任何一位公主沦落到匈奴蛮人之手。”
萧御讲过道理了,景宜便想动之以情,希望延庆帝怜惜几个女儿,拒绝和亲。
但景宜还是不够了解延庆帝。
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婿,延庆帝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女婿的意思,莫非他同意和亲,就成了心狠手辣,罔顾公主们的下场吗?
“霆生还是年幼,军国大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延庆帝转转拇指上的龙纹扳指,意味深长地道,最后看眼女婿,直接回了乾元宫。
景宜抬头,目视那位父皇的背影,猜到她的劝说也没管用,她眉头深锁,目光渐渐投向慈安宫。事到如今,只有太后能劝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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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帝确实去了慈安宫。
“你真要送一位公主去和亲?”太后念了一天佛了,见到儿子,她盘腿坐在榻上,手里依然转着佛珠,苍老的脸比平时要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