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她的心脏,让她痛到无法呼吸。
路西绽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蹲在地上,那人的面容瞬间出现在了乔倚夏眼前。
“是,是他……”
是他,莫说十年,便是二十年,五十年,一辈子,她也不会忘记他的眼睛,她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这双眼睛,她毕生难忘。是他,毁了她跟倚辉的一生,让他们整个乔家陷入了永生的痛苦里。
她不会忘记,那一天,倚辉还是同往常一样,写好作业就缠她上山去玩儿,他们最爱在这一片没有人的地方玩捉迷藏,倚夏让他,每次都装找不着。可是就在那一天,他们在牵着手下山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照片上的袁辉。他好凶,手里拿着锋利的刀子,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帽檐拉的很低。他把他们关在了山洞里,倚辉还很小,一直流眼泪,她就安慰他,说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救他们的。
后来,他又把他们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就是眼前这个废旧的工厂,那个时候的工厂不是这样子的,而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像一个暗室一样,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抬头就是冰冷的铜墙铁壁,看不到一点生的希望。
再后来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得了,就像有人把这段记忆从她脑子里消除了一样,一点都想不起来。可是打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倚辉。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不起来……我甚至记不起,小辉他究竟是怎么……”她捂着自己的嘴,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哭泣的声音。死,这个字,她说不出。
“叔叔和阿姨交了赎金,可是他很狡猾,并没有把你跟倚辉,还给他们。并且。”路西绽低着头,完全不知手掌心已经被指甲掐红,渗出了鲜血,“并且,还残忍地,杀害了倚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却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死的人是小辉而不是我。”
“因为。”路西绽颤抖着睫毛,觉得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格外沉重,重到让她喘不过气,“小辉看到了他的脸,而你,没有。”
乔倚夏紧紧拽着自己的头发,好看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扭曲:“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苍苍我什么都不想起来了怎么办……”
“当年,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人叫张泽,已经退休了。我,前段时间跟他见过一面。本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以为也许找不到这个人了,可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我们还是找到了他。根据当时的尸检报告,倚辉是被匕首刺中了要害,而这个人,应该就是袁辉。”
——路教授,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我承认,当年这个案子,并不是因为实在查不下去了所以才迟迟不定案,而是我接到了指示,说是不让退出调查,转手给了五队的队长。我只是一个普通职员而已,我没有权利质疑上司的决定,只能服从。所以关于你想要的□□,其实也是我多年来想知道的真相。
——叔叔阿姨,其实你们在倚辉遇害后不久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所以,你们把倚夏关在医院里,与世隔绝,让她接受完全封闭式的治疗,或者说,让她彻底遗忘那一段记忆。
——我们也曾经恨过,也曾经想过要掐死她,为我们可怜的儿子报仇。可是,终究舍不得。既然舍不得,就要忘记。那段时间,是我们两个人生中最Yin暗最痛苦的时间,我们把真实情况告诉了局长,且有医生证明,所以,她的行为,并不构成犯罪。我们怕,怕她知道真相之后受不了,便恳求局长,让他可以,可以理解我们为人父母的心。
——曾经用生命去疼爱的人,即便犯了再大的错,做父母的,也不会舍得真的让她难受。因为我们生而为人,不是草木,我们有情。
想起张泽和乔一海的话,看着泪流满面的乔倚夏,路西绽看着脚下的土地,帮她把碎发捋到耳后:“倚夏,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是别人的三言两语宽慰不了的。这种痛苦,我跟你一样正在体会着。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爱你的人,流琛跟我说,别让路书野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倚夏,同样的话,我也想告诉你,逝者已矣,别让倚辉的牺牲,变得没有意义。”
“我们都是幸运的人,我们都有着深爱我们的兄弟,他们虽然没有办法跟我们一起成长,一起看chao起chao落,云卷云舒,但我们从此之后却不再是单独的个体,因为,他们就住在我们的身体里,跟随我们的喜悦而喜悦,悲伤而悲伤。”
路西绽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像护着珍宝一样护着她:“如果活下来的人是倚辉,那么他现在的痛苦,也不会比你少一星半点。你那么爱他,不会忍心他日日活在愧疚里。”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三千多个日日夜夜而已。每天在愧疚中睡去,又在愧疚中醒来,迎接崭新的,充满愧疚的一天。在这种折磨之下,她变得冷漠,易怒,变得抗拒周围任何人的靠近。因为她不仅弄丢了弟弟,还弄丢了一段记忆。她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rou,每天每天都在苟延残喘。她甚至无法想象,若不是将凶手绳之以法的信念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