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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礼的事宜安排在四月二十七,正逢祭天的吉日。
因需准备诸多事宜,宁晋便留在了郡州府内。何湛独自一人回到军营,辅佐军内副将处理军营事务。期间要务往来全凭信件,由杨英招负责传达卫渊侯的旨意,统辖军士。
等到四月二十五,宁晋下令让何湛和杨英招到天济府,辅同祭天之礼。
祭天之前,卫渊侯都会在浮屠塔内颂经祈福,不可与外人相见。直到祭天礼的当日,何湛才见到阔别多日的宁晋。
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身着衮服,上用金丝线勾勒的日月龙凤,外披殷红色的大裘袍,头带前后悬珠旒的冠冕,风姿傲然,威仪非常。
风卷起宁晋的袖,露出里子华美的衮服。
自郡守起,至县长,再到平民百姓,皆伏地称千岁。
宁晋从高楼上徐步走下来,每一步都走得庄重威严。乐舞相随,隆重的帝神乐沉沉响起。
他手中持玉圭,一步一步踏过长街,神情肃穆,眉眼英俊而淡漠。
这一路走得很长。祭台设在湖水中央,宁晋需走过长长的水栈道,栈道被千顷碧的荷叶团团围绕,风过时荷叶翻出浅浅的叶底。
由祭礼者颂读皇上诏卫渊侯即位书,昭告天下。
从上香到庆成,每一步都极其繁冗。何湛远远望着,甚至都能看见宁晋冠冕下的额头浸着细汗。
等祭天仪式全部结束,夕阳已经沉到山头。仪式结束后,宁晋于郡州府内接受群臣和百姓朝拜,待他明章表志后,群臣和百姓才纷纷散去。
偌大的朝堂内,唯留郡守于常丰和宁晋两人。
一天下来,宁晋眉宇间卷上淡淡的倦意,便吩咐于常丰退下。
于常丰临退前对宁晋请示说:“因皇上留下官郡守一职,没有皇上的旨意,下官不敢贸然交出郡州印,但下官既受命于卫渊侯,定当尽心辅佐,绝无二心。”
“孤明白。”宁晋挥手遣他下去。
待至于常丰离开后,他才稍稍靠在椅背上,方得片刻休息。
没有看见何湛…
宁晋心下烦躁得厉害,倦意袭遍全身。他闭目养神,将万千情绪掩下。
不一会儿,杨英招进入大堂内,白玉地面倒映出她的英姿。她红衣胜火,眸光若星,扬声唤道:“师兄!”
“主公。”这一声平若古井。
宁晋睁开眼来,便见杨英招和何湛前后走到他面前,而后双双跪下:'
“英招恭贺侯爷,侯爷千岁千千岁。”
“臣恭贺侯爷,侯爷千岁千千岁。”
宁晋冷峻的眸色柔了几分:“平身。”
杨英招神采奕奕地看着宁晋,说:“师兄穿上这身衣裳,感觉都不一样了。你不知道,那城楼下的百姓怎样说你,他们说从未见过像您这样的诸侯。雍州有您在,定能风调雨顺,福泽众生!”
宁晋将视线移到何湛身上,今日他却莫名的安静,不曾说过话。
堂内一片静寂,杨英招也觉出些许不对。
何湛察觉到宁晋的视线,低眸含着笑走到宁晋面前,弯身将他翻卷的袖口整开来,说:“臣一直看着您,主公做得很好。”
无论如何,都会一直看着,从千岁到万岁,万万岁。
第46章 情动
大祭过后,还有诸多小祭需做,杨英招和何湛依令留在雍州城内帮手。
于常丰捧奏折前来,言雍州城内的几家名门望族得知新诸侯即位,为庆贺雍州封地得此明主,特开仓施粮三月以济贫民,响应卫渊侯以仁德治民的君政。
宁晋将奏折批下,等四周无人时,他看向一直在屏风内品茶的何湛:“你让他们做的?”
何湛不敢居功,漫不经心道:“主公得天下民心,与臣无关。”
宁晋笑问:“那…秋狩赏金一事做得如何了?”
何湛回答:“臣无能,本为这事急得焦头烂额,不成想几位大老爷找到臣,塞给臣不少钱财,想让臣在侯爷面前说说话。”
“说什么?”
“说他们愿捐些善款,修葺寺庙。”何湛一边说话,一边从屏风内绕出来。
他看着宁晋,一本正经道:“臣没敢要他们的钱,毕竟雍州内的寺庙前年才刚整修了一次。”
宁晋倒了杯芽色的淡茶,往何湛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坐下来:“那你还敢传这些话来?”
何湛依令坐下,笑说:“臣有罪,说快了嘴,只向他们提了句军饷空虚,隔天善款就送到雍州府的门口,任臣再推诿,他们都不听。臣只好擅作主张,将那些善款纳入府库,以待后用。”
“叔,你便是这样欺负他们的?”宁晋苏然一笑,眸底浮了些无奈。
“怎么能叫欺负?”何湛说,“臣还有要事启奏呢。”
“你说。”
“雍州城位置乃属虎口之地,来往商队众多,若主公欲行新政,虽应当以良田为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