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石架,上面摆满了他给余潇带来的小玩意,一张石床,简单地铺了被褥,把这光秃秃的桃花岩布置得像个以天为顶的房间。
他把近来余心岩如何如何,杨仙乐在家里一些琐事,都一一说了。说着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要是在人前,他是不会有半点失态的。只在余潇面前,他就懒得那么端着了。
身为首席真传,必须做个端严的表率。可是时时刻刻保持仪态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微笑,真的不利于身心健康。
余潇见状道:“师兄累了,在这里歇息片刻吧。”
方淮顿了顿道:“可我睡了。不就把你晾在一边了?”
余潇笑道:“可是看着师兄这么疲倦,我心里便很过意不去。”
方淮道:“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也就起身道:“那我小睡一会儿,你记得叫醒我。”
“好。”
方淮躺上那张石床,他的确是有些累,闭眼才一会儿就睡着了。
余潇坐在床边,低头望着他,伸出手去,手指慢慢拂过方淮乌浓的眉睫,指尖在他眉心轻轻一点,后者睡得更沉了。
余潇的手却没就此离开,而是顺着鼻梁,到嘴唇,感受皮肤下鲜活的脉络。
他这个师兄,的确生了一副完美无瑕的皮囊。
白虎原本在远处趴着,见主人睡着,便踱过来。余潇看了它一眼,伸指一点,白虎便在石床旁趴下,也沉沉睡去。
他离开石床,走到巨岩的边缘。桃花岩每个角上悬浮的小剑还在运转着,为这峰顶这小小的一块地方提供屏障。
余潇轻身一跃,便离开了它的庇护,身影在寒风中几个起落,消失在月色下苍茫的云雾中。
方淮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等醒来是才猛觉不妙,一下子坐起身来。
余潇坐在床边道:“师兄?”
方淮抬了抬头,能感觉到旭日初升,晨光扑在脸上,他竟然睡了整整一夜!
他匆忙整理衣襟,下床道:“阿潇,我睡了这许久,怎么也不叫我?”
余潇道:“师兄睡得香甜,我叫了好几声你不醒来,我就想让你好好休息……”
方淮嘴里念道:“坏事了,坏事了。”
“坏什么事?”
方淮走出几步,白虎在他脚边醒来,站起来晃了晃脑袋。“今日门中有一批新弟子到来,本该由我主持入门试炼的。这个时辰,眼见要迟到了。”
一人一虎匆匆走到桃花岩通往下面山路的口子,方淮骑上白虎道:“你在这儿好好的,过一阵我再来!”
说着白虎蓄势向下奔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方淮匆匆赶往灵鉴峰,照预定的安排,这时候进山的新弟子已经在灵鉴峰上列好队等待试炼了。
还没到灵鉴峰,已有两个弟子骑白鹤来到他面前道:“方师兄!掌门传召!”
方淮道:“什么事?我得立刻去灵鉴峰主持新批弟子的入门试炼……”
弟子道:“正是这批弟子出事了。”
方淮心里一惊,出了什么样的事会惊动外公?当下随弟子去了三春真人的沉雾峰。
踏入三春真人的宫门,只见大殿内气氛凝滞。方淮上前行礼道:“弟子见过掌门。”
三春真人道:“嗯。这是你玉虚师叔祖,还不拜见。”
三春真人的右下首,坐着一位发须皆白,长须垂了三尺有余的老人。乃是太白宫二代长老玉虚真人,论辈分三春真人还得叫一声“师叔”,太白宫三代的长老不过十人,二代长老仅有两人,这位便是那两人之一。
方淮起身虽察觉有第三人在,但不知对方的身份。忙又施礼道:“弟子拜见师叔祖。”
那老人冷淡地应了一声。
三春真人道:“淮儿,今日是你主持弟子入门,怎么来晚了?”
方淮心虚道:“弟子……弟子有些私事,耽搁了。”
玉虚真人冷哼道:“小子年幼,你把门中那许多大事都交给他,难免不出纰漏。”
方淮道:“弟子年轻无知,今日耽误了新人入门试炼,甘愿领罚。”
三春真人一摇手道:“这事不是你领罚就能解决的。”
方淮道:“弟子斗胆问是何事?”
三春真人道:“新批入门的弟子,昨日傍晚赶到我碧山外一百多里处,夜间借宿休息,有一人不知为何被杀了。”
玉虚真人道:“岂止是被杀!是遭野兽活活啃咬至死!连完整的尸首都没留下。”
方淮心里一惊,问道:“死的是……”
“梁国的世子。”三春真人顿了顿,又道,“你师叔祖本已指明了他做弟子,谁知路上出了这等事。”
方淮眼皮一跳道:“此人是否叫作梁元忠?”
“不错。看尸体的情况,仿佛是魔修所为。”
“魔修?”方淮不由道,“魔修怎敢在离碧山近百里的地方杀人?”
玉虚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