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从窗户上到屋顶,只来得及看到漫天风雪中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我待要追上去,又想到宫屋中只有我一个人留守,绝对不能离开屋子。”
“我在宫屋里守了一夜。直到次日天明后,风雪稍歇,门中急派一批新人来接替我们二十四人的位置。因为玄江师弟已于昨晚被杀害了。”
殿门外已是月华满地,楚国的皇宫此时已陷入万籁俱寂之中,身穿甲胄的卫士们在宫廊和长街上走动,盔甲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
唯有这座灯火通明的大殿,像是被整座皇宫遗忘了一样。殿中两人的对话被封锁在结界中,除他们外无人知晓。
方淮深深呼一口气,心中的惊涛骇浪早不亚于叙述中得知同门惨死的摇光道人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契机下,如此接近余潇体内那颗金丹被盗的真相。
而眼前这位不知为何栖身于凡人皇宫的摇光道人,竟然曾是昆仑的门人,而且居然是两百年前金丹被盗的目击人!
虽然只是一番平平淡淡的讲述,讲述的人也只把它当个故事来讲。可是所有的细节都和原著吻合起来了。如果说是编造的话,那这个骗局未免做得太大又得不偿失了。
原文中对于金丹被偷走的情节,作者只是用了种种暗示勾勒了一个大致的轮廓,所以知道的人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方淮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从一个萍水相逢的道人口中听到一个细节还原的版本。
摇光真人说到师弟被杀,就停了下来,但并不是故事已经说完,而是故事接下来的部分更难说出口了。
方淮按捺着内心的思绪翻涌道:“前辈就是因为这件事,才离开昆仑的吗?”
摇光真人道:“我是昆仑的弃徒。”
方淮怔了怔道:“仅仅因为看守不力?”
“看守不力。”摇光真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应该说是监守自盗吧?”
方淮皱了皱眉,别说是他早就知道金丹被盗的来龙去脉,光看摇光真人这番处境,任谁都不会相信是他偷走了金丹。要真有能力偷走金丹,何至于落魄到躲在凡人的皇宫里?
摇光真人继续述说道:“玄江师弟被杀,玄悠师弟也受重伤。唯有我守在宫屋,逃过一劫,贼人偷走金丹后,向西逃走,那里是极寒之境,往西再走一里,即便是元婴期的真人也不能待超过一个时辰。偷走金丹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方淮心想当然,因为偷金丹的就是你们自己人,多半根本没有进极寒之境,而是抄了条什么小道跑了。“那么他们责罚了前辈你吗?”
“没有。”摇光真人道,“我和当时发现玄江师弟尸体的玄悠一起将当夜的情况禀告给了长老们。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洞府。”
“当时门中开始彻查贼人下落,但掘地三尺也没有发现有外贼藏匿,掌门和诸位长老真人经过商讨,认定贼人不可能带着金丹跑进极寒之境,应该是耍了什么手段,躲开门内众人的耳目,往其他方向离开了昆仑。”
“而能做到这一点,必须对昆仑十分熟悉,所以,应该是有内鬼。”摇光真人的语气变得低沉,“内鬼的说法,在门中传得沸沸扬扬。就在那一天,玄悠师弟派他的弟子来请我去他的洞府,商谈有关金丹被窃的事。他说他想起了当时在陵地看到的一些线索,上报给长老前,先请我去确认确认。”
“我不疑有他。况且那时候,门中已经传出‘监守自盗’的言论,认为如果真有内鬼,应该就是金丹失窃时守在雪冢的那二十四个人之一,事发地处在坎宫附近,那么二十四人中最方便做这件事的,应该就是我和玄悠师弟。”
“人言可畏。相信我和玄悠师弟都已经不堪其扰,如果玄悠师弟能想起什么可以洗清我们两人嫌疑的线索,那正是求之不得。”
“我这样想着,于是立马动身去了玄悠师弟处。他在那晚受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我走进他养病的屋子,门口守着一个模样眼生的弟子。”
“我到屋里一看,玄悠师弟一个人躺在内室的榻上。我觉得奇怪,既然请了客来,为何还在内室里贪睡?玄悠师弟不是这么不知礼的人。”
“我担心他是病情有变化,于是走进内室去,玄悠师弟背对着我侧躺着,我立刻察觉到他的气息不对,上去翻过他的身子一看,他胸前鲜血直流,两眼圆睁,已被人杀死了。”
“我当时已经是惊愕得回不过神来,就在这时,我听见身后弟子进来看了一眼,随后大叫着‘杀人了,师叔杀人了’,跑了出去。”
“我立刻要去追回他,同时展开神识,想要在附近捕捉到杀手的踪迹,但一无所获。而那弟子跑到有人处,大叫着是我杀了玄悠,而后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
“随后追来的我,才明白这是一个局。但一切为时已晚。”
摇光道人沉沉的语调在大殿散开来,方淮同时感到心底里的一股寒意,布下如此Yin毒的一个局,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盗窃者的身份?
摇光道人长舒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抚过桌上那柄“虞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