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阶段的重要性,以及稍稍提了提高二的分班,提醒家长敦促学生注意各科均衡。
喻冬和宋丰丰、张敬买了冰淇淋,坐在楼下吃。
今天是高一高二的家长会,高三年纪则还在上晚自习。教学楼的走廊上有老师摆着桌子椅子,等候出来问问题的学生。他们都称这个为“摆摊”。
学校里非常安静,灯光被树影遮掩,在校道上落下斑驳的光点。小虫徒劳地撞着灯罩,有很轻很轻的,不要命的响声。
喻冬看着两只虫子盲目地撞,直到宋丰丰喊他才回过神。
“你到底跟谁去约会?”
连张敬也好奇地望着他。
喻冬本想坦白告诉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不骗你,但我不说。他心想,带着神秘的笑意摇摇头。
宋丰丰郁闷了:“谁啊,这样保密。”
他和张敬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喻冬始终紧闭着嘴巴,就是不说。
好不容易等到散会,喻冬扔了手里的雪糕盒子,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虽然散会了,不少家长还是围着孙舞阳问问题,但喻乔山已经走下楼。他和喻冬在楼梯上遇到了。
喻乔山脸色不好,喻冬心里一咯噔,没有出声。
“你过来。”喻乔山说。
父子俩一直走到了放车的地方,昏暗且安静。喻乔山像是忍耐不住一样,点起了一支烟。喻冬下意识躲了躲,这个动作被喻乔山看到了,又是一把火冒出来。
“娇生惯养!”喻乔山低吼,“能不能学学你哥哥,大方一点!”
他恼怒地狠狠吸了一口:“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喻冬原本是想和他好好沟通的,但在听到这句话后,所有试图良好沟通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他沉默地看着喻乔山,像看着一个陌生的敌人。
喻乔山从喻冬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令他不快的内容。
“你看看你的成绩!你看看!”无论是喻冬的退步,还是他的同桌,甚至是他们班上那个胖嘟嘟的、说话慢吞吞的班主任,全都让喻乔山不高兴,“你选的什么学校!”
喻冬并不吭声。喻乔山伸手去抓他肩膀,喻冬闪开了。
“转学,转到华观!”喻乔山挥舞着他的香烟,像挥舞一个武器,“你哥哥在学校考试,从来没有跌出过前二十名的。你呢,你看看你!真是丢脸!”
他又说起喻冬的同桌,那个把颜料、画笔和古怪画册全都堆在桌上的人。市三中这样的学校——喻乔山越说越气恼,居然招进来这样古怪的人。
喻冬勉强保持着冷静,听他讲话。喻乔山今天非常愤怒,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自己的成绩显然并不是唯一一个原因。
喻乔山抽完了烟,尼古丁似乎让他平静了。
“我明天就帮你办转学手续。”
“我不转。”喻冬立刻回答,“我不会去华观的。”
喻乔山根本懒得和他讲道理或者好好沟通:“不由得你不去。你明天立刻搬回家,不要住在那种臭鱼烂虾的地方,没有用!”
他终于抓住了喻冬。喻冬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但力气还是不及一个壮年的男人,只能顽强地和他抵抗:“你别碰我!只要我不同意,谁都不能让我转学!”
“我还要你同意?”喻乔山彻底动怒,“我是你的监护人,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我让你转个学,还需要你同意?!”
他抬手要打喻冬,但巴掌始终没有落下。喻冬看着他的眼神令他心惊:这不是孩子注视父亲的眼神,里头太多恨意了。
校道上传来稀疏的奔跑声。有少年人的声音传来,是在呼唤喻冬的名字。
喻乔山松开手,指着喻冬:“你不要跟我作对,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如果不转学,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宋丰丰和张敬找到他们时,喻乔山已经坐上了车。喻冬站在一旁,盯着那车启动,拐弯,顺畅地驶离。
张敬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是他刚刚跟门卫喝茶嗑瓜子的时候看到的。喻乔山的公司打算上市,但前几天的审查没有过关。喻冬觉得心里很痛快,说了一句“好”,但接下来的话却怎么都讲不出口了。
张敬把宋丰丰和喻冬送到铁道口,一步三回头地从反方向离开。宋丰丰和喻冬推着自行车,慢慢在路上走。
他们并没有看到喻冬和喻乔山争执的过程,只知道父子两人之间应该发生过很多不愉快。而以前发生的事情,是连张敬都不知道的,喻冬只告诉了宋丰丰。
宋丰丰和喻冬走了一段,喻冬突然站定了,一声不吭。
“喻冬?”
喻冬的手紧紧抓住车把,因为实在太用力了,宋丰丰看着都觉得疼。
“他又想打我。”喻冬的眼神落在地面上,路旁杂草丛生,小虫唧唧鸣叫。
这话一说出来,他眼眶就红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宋丰丰呆站在他面前,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