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扎……
血一朵小花般喷出来……
……
哐——
脸盆落地的声音,徐子墨猛然惊醒了过来。他茫然躺在床上,看着头顶轻盈的赤黑洒金云纹的帐子,边上缀着流苏,一束束摇曳生姿。
这是他的床上……
奢华繁复的装饰,一个帐子也要织出千种万般花样,极尽工巧。这是京城的府邸,不是他的帐篷。他在北疆的帐篷,布置和摆饰都和底层的将士一样,什么都是简简单单。
他苦笑。
他怎么忘了,他早已不是北疆的战神了……
徐子墨伸出手,在阳光下细细瞧着。这是一双极漂亮的手,十指纤长瘦削,葱葱如玉,因为虚弱,透着微微白青色,如透水的青玉。
他忽然抓起一把剪刀,狠狠朝着手上扎去。
这不是他的手。
他的手是用来打仗的手,是满手茧子的,是粗糙的,是拿刀拿枪的,不是这般虚弱用不了力,软绵绵,和女人似的!
这不是他的手!
他要毁了它!
毁了它!
老嬷嬷正巧端着热水进来,刚推开门便吓得掉了脸盆。她急忙扑过来,抓住剪刀:“二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好生生的手,扎烂了做什么?”
“老嬷嬷,你放开徐子墨!”
“不放,老奴死都不会放!”
“放开!”
“二少爷,老奴求求您了。您不为您自己着想,也为徐子墨们这些服侍您的人。为老夫人,为四少爷想想啊。”
……
徐子墨咬牙用力,可剪刀还是被老嬷嬷轻而易举拿走了。
他现在……力气还不如一个妇人。
他躺回床上,轻轻闭上了眼。
是啊。
他还要活着。
要好好的活着。
为了徐子白,为了他的母亲……唯独不是为了他自己……
许久后,他才淡淡问道:“昨天,我发烧的时候,四少爷来过吗?”
他依稀记得,昨晚朦朦胧胧中,他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发烧了,有人喂他药,他还找那人要水喝,后来、他又昏睡过去了。
是梦吧?
老嬷嬷垂头道:“没有。”
徐子墨轻轻嗯了一声。
是个梦啊。
他继续想着。
房间里忽然变得很静。
老嬷嬷不敢说话,推开了窗。窗外大槐树下,传来小丫鬟们调笑的声音:“欸,你们看见没。四少爷……”
又是一阵嘻嘻笑声。
“听说,那嘴上咬痕用了多少胭脂都遮不住呢。”
“不知哪里的姑娘,这样大胆,哎哟,看得徐子墨都脸红了。”
“没想到四少爷面上看得清清冷冷的,也是个情种子……”
……
徐子墨微微偏头,问:“老嬷嬷,徐子白又弄出什么事了?”
老嬷嬷也掩着嘴笑:“四少爷,昨天晚上出去了一趟。回来时,一大早众人才发现。他嘴上多了一道咬出来的伤口。现在府里的人都在传……”
老嬷嬷凑过头,压低了声音:“都在传四少爷是和哪家姑娘私会回来了的。”
徐子墨哦了一声:“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老嬷嬷道。
徐子白有了喜欢的女子?徐子墨思索片刻,索性坐起身,扬声道:“来人,快去请四少爷过来。我有话交代他。”
他与徐子白是胞弟。
母亲将四弟托付给了他。
现在若是徐子白喜欢上什么女子,只管好好娶回来。若是他脸皮薄。他这个做哥哥的只管替他出面就是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看来上一次的事,只是徐子白偶然酒后失态。
第三章
话传出不过一会儿,徐子白便匆匆过来了。
徐子墨特地看了一下时漏。
不到一刻钟。
从徐子墨的住处到这里,寻常至少要两刻钟。
他皱眉。
怎么这么急?
“哥,你找我?”
徐子白气喘喘站定,望着徐子墨,额上还有些清汗,眼睛亮晶晶的。徐子墨扫了一眼他脚上,尽管有长袍掩着,依然看得出,他两只鞋颜色不一样。
这孩子急得连鞋都穿错了。
到底是底子好,仅这么一站一立,白梅香萦绕,白衣白衫胜过飞起的红檐上的一团堆雪,也是清冷孤傲至极。
“坐。”
徐子墨暗叹一声。只要徐子白能够转了性子,喜欢上女孩儿家。他对这个弟弟,便再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思及此,他面上缓和许多。
徐子白重重嗯了一声,一错不错地盯着徐子墨,眼睛发亮,面上浮起绯红,好像……徐子墨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