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真是奇怪,他心里想着,把呼吸放得再悠长一些。
周身忽又Yin凉无比,好似置身于森怖的墓地中,后颈能感觉到细小的气息。祁越屏了呼吸,没等他憋不住了吸气,那阵Yin森的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阵成!”老头的声音终于传来。
祁越立刻睁了眼睛,眼前金光不见了,薄雾也散得干干净净,云开月明。众人欢欣不已,守阵位的几个人都多看了祁越几眼。祁越当没看见,他习惯地去看顾寒,那老头又突然到他跟前挡住了视线。
“小孩,你是谁家的徒弟?”老头笑眯眯地道。
祁越迟疑了会儿,道:“我没有师父。”
“拜老头子我如何?”老头看见祁越怀疑的神色,又一把扯下了扎在腰上的衣摆,严肃道,“我门下没有一个徒弟,拜了我,定会疼爱你。”
“可是……”这毛遂自荐的老头不靠谱吧?祁越琢磨着是否该说出来自己本是要拜万山峰掌门的。
“师父,”顾寒走过来,对着老头躬身见礼。
“……”祁越愣住,本能地一句,“你不是说门下没有徒弟么?”
“……”顾寒面无表情。
“嗨,我与你这小孩开个玩笑嘛,”老头哈哈笑起来,又一把揽过顾寒,“瞧瞧,我教的徒弟怎么样,是不是千里难寻,拜了我你绝不会吃亏!”
“师父,”顾寒被扯得衣领歪斜,他脸色冷得很,“还请您顾及下身份。”
老头顿时松了揽着顾寒的胳膊,咳了几声,又板着脸,拈着胡须对祁越道,“本掌门观你骨骼清奇,根骨奇佳,与我门派有缘,你可愿拜本掌门为师?”
“万山峰的宁掌门?”祁越不用脑子想,也知道眼前这老头是谁了。
老头一本正经:“正是。”
祁越毫不犹豫地点头,“愿意。”
十、
万山峰的掌门大名宁惜骨,刚过不惑之年,远不到知天命的岁数。但他皱巴巴的面皮,稀疏的胡须,枯藤似的手腕,怎么也没法让人把这老头跟他的年龄联系起来。祁越心里甚至不曾怀疑,他这磕磕绊绊才拜上的师父,约莫已经花甲之岁了。
宁惜骨掐着指头节算了算,眯着眼与祁越道:“我已有了七个徒弟,你现在便排做第八了。有名字没,没名字我也不会起,按数儿叫小八?”又问顾寒,“你从哪儿捡的这孩子?”
祁越哭笑不得,为免着自己叫了这随随便便的数儿,赶忙报了大名。没见着宁惜骨之前,祁越一度以为宁惜骨定然没什么大本事,顶多跟他爹臭味相投,方才那镇邪的阵法,却又让祁越觉得自己低估了他。大概宁惜骨是真的有几分本事的,毕竟顾寒那么厉害,能当他师父的,也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啊,祁从云,你是那家伙的儿子,”宁惜骨总算有了稳重样,拖着语调,感叹一声。他摸着胡须,侧影有些惆怅。
祁越瞧着宁惜骨这样子,不禁猜测着他爹跟他这师父曾有过什么深刻友谊,叫宁惜骨此时感怀追忆。本着宁惜骨在回忆的想法,祁越很安分地站在一旁,没吭声。
“他还活着呢,”宁惜骨一手背在身后,弯着腰拍了拍祁越的肩膀。
祁越半口口水呛在了喉咙,反应激烈地咳了一阵,没能回答宁惜骨这个问题。
阵法既成,众人便又离开那处,回了天水镇的客栈。客栈门大开着,万山峰的弟子一个没少。宁惜骨东倒西歪地迈进门去,一屁股坐在了桌旁。
“没遇上危险吧,”杨问水看了看自家师父那累死累活的样子,又问顾寒。
“没有,”顾寒摇头。
“宁掌门,既然此地已经无事,我便先带九琴弟子回去了。江夏距上庸不远,若再有事端,宁掌门吱声便可,”慕远风连凳子都还没挨一下,便冲宁惜骨拱了拱手。
他说完这么一声,百川的长老也立时说即时将离去。
“这样着急,”宁惜骨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皮,起身瞅了瞅外头,又道,“已是下夜了,再有两三个时辰天便亮了,你们不歇一歇再走?”
他虽然这么说,但天水镇尽遭荼害,住户遭殃的遭殃,逃跑的逃跑,没了人烟。连这间客栈都是众人好不容易找来歇脚的,其他地方不干净,至多坐着歇一歇,也合不了眼。
“不了,”慕远风道。
“也好罢,多谢几位相助了,”宁惜骨拱一拱手,竟也有那么点久立高处一派宗师的风范。
祁越只在旁边站着,瞧着宁惜骨将众人送出了门。外头是清净的夜色,天上星子繁多,闪闪烁烁。慕云思回头与他道了一声别。祁越挥一下手,看着慕云思跟着慕远风出了客栈门。
“总算走了,”乌泱泱的一众人走了,宁惜骨打了个哈欠,如释重负,伸着胳膊指挥祁越,“小八,快把门关上,为师休息休息。”说罢又一条腿跨过凳子,一头趴在了桌子上,头上带木簪的发髻竖着,像个草把儿。忽又举起一只胳膊,“天明了再走。”
祁越黑着脸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