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谪羽笑看莫虑都如此了,还一副淡然,笑着坐到了莫虑旁边,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倾身上前,为莫虑擦起脸来。这事他也做了许多遍,在莫虑身体不适的那几日,动作自然流畅。习惯果然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往常的莫虑,从来不会任由别人如此对待,但玉谪羽却如此简单便做到了。虽说莫虑是受人服侍,但堂堂落雪殿殿主,也不是谁说能服侍便能服侍的,更何况玉谪羽身份摆在那里,按莫虑之前的认定中,像玉谪羽这样落雪殿贵客,要他做这些事情是他莫虑失礼,莫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但如今莫虑也只是微微抬头,任由他动作,仿佛玉谪羽的服侍都是理所当然的。
玉谪羽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更是柔软,眼神也柔和下来,细细擦拭着他的脸,忽而想到,这么做有何意义,莫虑如今还是贴着□□,他直接撕去面具不就好了,哪里还需要擦的!
心中摇头的放下为莫虑擦拭的手,轻手撕去了贴在莫虑脸上的面具,随手一扔,笑道:“把脸上这假脸撕了就不必擦脸了。”
玉谪羽易容的技艺超群,做这些面具也是随手就来,否则如他这般一天撕去一只的,哪里有那么多好撕掉的。
这张绝世的脸,从前不觉得,如今看起来却是百看不厌,这难道动情之后的感受?
玉谪羽不得而知,他只知晓,他喜爱莫虑如今的样子,期待他更鲜活一些,他会用尽全力去保护他,使他既享受世间繁华,又不被世间纷扰所打扰。
“你今日有些奇怪?”两人离得如此近,莫虑能看见玉谪羽眼中所有的变化,自然看见了他眼中软化的柔情,他看不懂这个,却也明白,这是他第一次从玉谪羽眼中看见,仿佛如同漩涡一般,要将人吸引进去!
“哦?”玉谪羽贴近整理着莫虑有些纷乱的发丝,细细梳理,全然放置他的背后,挑眉邪笑道:“我以为你不会问出口,你不是一直严守规条,不问不想的么?”
莫虑沉默看他,这些似乎在他们乔装出来之后就渐渐改变了,莫虑自知这些早已偏离从前遵循的规条,但面对玉谪羽,他总是不由自主的看着他,听他说的话,做他相让他做的事。他如此信任玉谪羽,信任到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从头到尾,他便从未怀疑过玉谪羽会伤害到自己。莫虑不想多思,若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要发生,那么他便如从前那般对待,顺其自然便好,于是,他们之间的相处,变成了这副样子。
见莫虑又是沉默以对,玉谪羽就知为难他了,也不再逗弄他,哄道:“好了,我不再拿你之前的那些规条寻你开心了,我只问你,你这些时日是否开心?”
莫虑略低下头来,沉下眼眸。
开心,这简单二字,在莫虑二十年的人生里,他并无多少真正开心的事。他所知晓的开心,是两个写在书本上的两个字而已,他习惯了凝神静气,习惯了修生养性,早已将人的情绪隔离开来。
当一人将情绪隔离会如何,这恐怕就是玉谪羽常说的“失去自由”罢!
“自由。”莫虑思绪急转,启唇低语两字。
玉谪羽却听清了,也不怪他答非所问,还收起了自身的慵懒,极其认真道:“感受到自由了么?”
莫虑点了点头,他不懂自由是何物,或是说,他从未被人束缚,他并未失去过自由,但这些时日,他与玉谪羽两人住在这里,随心所欲,他还学做了家事,这些本与他的身份不符,他想找个字眼来形容这些日子,最后却只剩下“自由”二字。
玉谪羽见莫虑点头,心下笑开,还好这人还不至于固执到那种地步,总算是开了窍,也不枉他也愚笨了一次,到现在才知晓情爱是何物。这些时日,他一步一步教导莫虑感受寻常人家,便是不希望莫虑太过出尘不食人间烟火,那样虽好看,但人总归是人,总要鲜活一些才好。
鲜活一些,人自然就能跳脱那些被闵君傲在他心中立下的苛刻规条,从心中释放,自由起来。
想到此,玉谪羽微微低下眼眸,不令莫虑看见,墨眼深沉,闵君傲,这笔账他总有一天要去找他算上一算,即使他是莫虑的父亲!
玉谪羽放开莫虑,斜身靠在椅背上,又恢复了那慵慵懒懒的模样,勾唇问道:“明日便要离开,你可有舍不得?”
莫虑摇头,即使改变再多,莫虑仍是那个淡然的莫虑,对待常人,总是冷静自持,“终究是过客,人人都有自己的路途,不必介怀。”
若是以往,玉谪羽便已经轻嗤出口了,可如今,他却觉得莫虑如此分外可爱,他可未忘记,他之所以能想清楚自己的心意,还是拜那陈老所赐,堂堂千面神医,竟然吃起一个百岁老人的醋来,说出去,都有些丢他神医的招牌!
玉谪羽满意道:“如此也好,若是想念,往后再回来看看即可,只不过我这儒雅的大夫可是不能再装下去了,累得紧!”
这本是玉谪羽一句极简单的自我调侃,儒雅温和的性子的确与他本性差的太远,他狂傲不羁,甚至是目中无人,与温润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往常玉谪羽也曾如此调笑过,莫虑也不过沉默对待,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