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顿,补充道:“戎冶困了的话就让他早些休息吧。”然后就在梅嫣不解的询问中走出了病房。
翌日下班后,成则衷接到了梅嫣的电话,她声音低柔地问:“小衷,今天你会过来吗?小冶念了你好几遍呢。”
成则衷半垂着眸子微怔了片刻,最终还是低声应道:“好,我一会儿就到。”
等到成则衷带着复杂的心情走进病房,就听到戎冶清晰连贯地唤了自己一声:“阿衷。”
梅嫣见他来了,露出了短促浅淡的一笑站起身来,给陪护也打了个手势让他一起离开:“好了,你们俩说会儿话吧,他弢叔一家快到了,我同他们也有些事情要说,过一会儿再一起过来。”戎冶状况稳定好转、也有Jing神见人了,她才知会了林弢一家。
成则衷点点头:“好。”
他有些沉默地走到病床边。
戎冶现在说话还是中气不足的,也很慢,他看着成则衷好像有些费劲地微蹙着眉发音:“昨天……”
这时护士来查房了,见戎冶醒着,便微笑着照例询问了他一些相关问题,戎冶的注意力也转过去,逐一回答。
护士点着头,认真做下记录,最后嘱咐了几句便要走了。
戎冶其实对自己的现状多有疑窦,但梅嫣不知是顾忌着什么一直含糊其辞,于是此刻他故作轻松,声音低哑又缺气力的还要嬉皮笑脸,慢慢吞吞地叫住了护士给自己解惑:“哎护士姐姐……我的伤到底多重?跟我说说呗。”
被唤作“姐姐”的年轻护士动作顿了顿,表情骇然地先看了眼成则衷,又欲言又止地瞧了瞧戎冶,不敢轻易作答,成则衷道:“你先去忙吧。”
护士便离开了房间,又只剩下戎冶和成则衷。
成则衷站在那儿,神色淡淡的,通身清贵的气派,戎冶心下暗叹“我兄弟真是玉树临风”,一边没个正经地调侃——好容易总算能捋直了舌头,他特别有说话的积极性,只是语速还是慢慢的:“说起来……阿衷,昨儿你是心虚了吧跑那么快,以前玩儿游戏我要跟你亲亲你都拒不配合,那天怎么趁我无力反抗就乘人之危占我便宜啊?”
他开着玩笑,却注意到成则衷脸色越来越不好,以为自己玩笑过了火,愣了愣,重新组织语言道:“哎……我瞎胡说呢,你看,我开个玩笑你也不捧场笑一个……阿衷?”
成则衷皱了皱眉又舒展开,他不明白为什么戎冶醒后对他的态度似乎又一如既往,这给了他一种那场大吵根本没发生过的错觉,甚至令他短暂地陷入柔软的恍惚里。
回过神,成则衷缓和了一下脸色,拿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你头部受了重伤,昏迷了近八个月。”
戎冶听得无意识掐紧了自己的腿,八个月这样久!——梅嫣可没跟他提这个——他有些艰涩地动了动眼珠看向自己手的位置和被子下面双腿的形状:“对了,还没人告诉我,我的腿……为什么完全没有知觉?”原本他虽没说,事实上心里是抱的乐观态度,但现在,他对此有极其不好的预感。
他惶急地看着成则衷,企图从老友这儿得到肯定的安慰:“我只是因为躺了太久又刚醒……过阵子就恢复了,是不是?!”
成则衷没直说,双眼深不见底,只是伸手握住他的手,力道坚定:“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担心。”他讲话的声音不重,但很令人觉得可靠。
戎冶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愣了好一会儿神,还是笑了,可笑得比哭还难看:“阿衷,轮椅准备好了吗?不是最新科技我不坐!”
成则衷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戎冶也看着他,看了几秒就越来越迷惑:“阿衷……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不一样了……”又上下打量了西装革履的成则衷几眼,“而且你为什么总穿得这样老成?”
成则衷神情隐隐变了,他问:“戎冶,知道今年什么年份吗?”
戎冶略一思索:“20XX年。”
……那年他们高一,桂靖灼还没出现,戎冶最重要的人仍是他;没有那场惨剧,戎拓也还没死,多数时候戎冶都明朗爱笑。
成则衷脸上波澜不兴,实际呼吸都窒了窒,尔后他松开了戎冶的手,端正了身形。他收回的右手覆在了自己左手上,有个幅度微小的动作,旁人难以留意到。
然后成则衷表情严肃穆然,望着戎冶的双眼一字字告诉他:“20XX年过去十七年了——现在我已经32岁了。”
戎冶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盯着成则衷断然道:“不可能!”仔细看了几眼还是说,“不可能,你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三十多!”
成则衷看着他不说话,眼神非常平静。
“所以我……还忘掉了整整十七年?”戎冶仍然不敢相信,喃喃自问,眼望着天花板艰难地消化着,胸膛起伏。
“颅脑损伤导致失忆并不罕见……想不起也不要紧,你想知道什么,我慢慢告诉你。”成则衷强掩下眼底汹涌的暗chao,尽量温和道。
戎冶又想到自己的腿,一时黯然,良久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