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整治了一通,但却是没法根治的。
像今日陪坐的两名宗室子弟,便是上一世为数不多没有二心,专心为他奔波寻访美人的纨绔,不过这对儿小纨绔结局也很凄惨,他被软禁的时候,听说是被白宸流放到岭南去了。
是以重生回来,姬允对这双小纨绔就格外亲昵一些,这几日都是召他们作陪。
姬允掀起眼皮撩他一眼,啐笑道:“还眼红,谁昨日才又新得了两个名伎,到朕跟前来炫耀了的?”
那容家的小郎君笑道:“两名又算什么,陛下若得了姝这一个,抵得十个二十个。”
“哦?”姬允一脸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表情,诚恳得他自己都快信了,“美人叫姝?”
“美人为姝。”容小郎难掩骄矜地微笑,道,“姝便是我望郡一等一的美人了。”
姬允深以为然,待要认同点头,顾二郎摇头笑道:“容小郎君此言差矣,诸君难道瞧不见此时堂中,还有一名可堪为姝的美人么?”
姬允下意识往白宸望去。
只见他神色冷漠,一语不发,似悲似怒地瞪着自己。
咯噔一声,姬允的小心脏都被白小郎君那一个哀怨小眼神给戳得停了一下。
这,这是怎么了呢?
怎么露出那样伤心的神色,自己今生也不曾伤过他的自尊,伤过他的心啊。
肺腑里有酸软的情绪涌动,姬允暗叹口气。
合该上一世他能被白宸捅死。
他怎么能这样迷恋一个人呢?
何况这人还是条喂不熟,趁他病要他命的小白眼狼。
不过诸般恶果皆是咎由自取,强求而遭厄报,本是因果。
而且他种的因,由白宸亲自来给他结果,姬允到底有种圆满了的解脱感。
上辈子的禁锢,于白宸是痛苦,于他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神思不定间,只听得他的小纨绔接口道:”白小郎君委实丰逸俊秀,我等自叹弗如,只怕凤郎从此就要厌弃我们,爱重小郎君了。”
伤怀感慨顿时飞到天边去,姬允简直被他们的无心之语吓得心胆俱裂,生怕白宸误以为自己对他有不良企图,忙整肃神色,郑重道:“四郎慎言。白小郎君志趣高洁,乃如高堂明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尔。”
被唤作四郎的嘴角似抽了一抽,见他神色实在不似故作正直,方敛了敛神色,道:“凤郎说的是,是四郎轻狎了。”
白宸此时方对姬允行了一礼,微微扯了扯嘴角,看不出两分高兴的意思,反而有些惨淡:“陛下过誉了。”
只是他低了低头,姬允并未瞧见他的神色。
见他并不误会,姬允也就安下心来,又温言道:“白小郎一席无话,想是于此无有志趣,以后不必勉强自己再来。”
上辈子白宸极反感与他同席宴饮,常常是全程冷脸不说一字,结束之后便甩袖而去。今日虽然好一些,但看起来依旧很是不悦。想来白宸是真的讨厌,不仅讨厌他,还讨厌这种低俗的娱乐情趣。
白宸却猛地抬起头来,脸色微微发白地,紧紧盯着他。
姬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番话听来倒像是不想看见他,不要他再来,忙补救道:“孤听闻白小郎深得乃叔真传,于金石字画上颇有造诣,朕早有心前去登门造访,还望小郎君扫榻相待。”
最后却是又顺口溜出狎昵之句,姬允忙闭了嘴,只微笑。
白宸却并没有露出受到轻侮的神色,反而眼中微亮起,他认真地点一点头:“宸恭候陛下。”
第6章
望郡乃三朝古都,曾做过三姓家史里一共四百年的王都,其历史厚重,蕴藉如许。今朝名士,多处于此。
不过也不晓得是不是望郡风水阻了龙脉之故,但凡望郡立都者,王朝寿数必不满两百岁。前朝正是立都望郡,被太祖皇帝灭时不过七十四年,如人老朽之数,却已是历经十三位帝王。更有当日即位,隔日便猝死龙床的,当真可见帝王家里无亲情,彼此争斗无休,头破血流。太祖皇帝灭掉前朝之后,不顾前朝遗老涕泪痛哭,硬是立都现在的王京。
比起北方巍峨,春不常住,有雨则暴,秋风瑟瑟,冬日凛寒的糙爷们儿王京,望郡居南,沿江而立,春风一渡,柳绿花发,夏不觉暑,环水作宴,秋月梧桐,含窗听雨,冬树不枯,水不冻流,委实似个温柔女子。
大约软水养软骨,国祚才不永久。
如今望郡不出王侯,名士大家却是济济,倒掩去靡丽三分,更增高洁雅致,正可堪称风雅。
明帝就极是偏爱这旖旎风雅,上一世龙舟南巡之后,又不知微服私访望郡几多回。
虽说一多半也都是为亲近白宸去的,可这望郡他也喜欢得很,总觉望郡山水,才养得出白宸那样风骨人物。
是日小风相送飞花,姬允着素衣,踩丝履,不饰金玉,登上一辆云母车,前往白府。
一路分花拂柳,过小桥,转渠塘,姬允端坐车内,姝跪坐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