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将这样的自己交付于舒,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舒没有想,只是用行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答案是什么。
没有答案,也没有将来。
“恩……啊……舒……”,十指紧扣,“你能对我笑一下吗?”
浑浊的汗水落进了他的眼底。
那一瞬,他看见舒的眼中满含着璀璨星空。
四肢交错着,鲜红如花绽放 ,那瑰丽的色彩,就连光也黯然失色。
滴答,滴答……
撕拉,撕拉……
嗯啊,嗯啊……
“嘘!”
再度清醒后的楚卫躺在舒的怀里,笑着跟他说。
说啊——“舒,你不杀楚某了吗?”
舒抚摸着他的长发,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楚某,却要……去送死……”
这注定了的命运,交缠在每一个人身上的命运,闭上眼,谁也看不清。
“恩。”
舒这样回答。
楚家有一棵大柳树,据说从楚家成立栽种下的,至今已有百年历史。
这柳树下坐着一个粗壮男子。
他捆着一条蝎子一样的鞭子,手边放着一块厚重的板斧;此人眉眼粗狂,棕色的皮肤上全是健壮的肌rou,随着呼吸而上下抖动。
此时本是秋季,这粗壮男人却穿着一件马甲,露出两个大膀子来;他闭着眼,两手放于胸前的腿上。
秋风吹起,只见雷霆一动,他手中便多了一叶。
“别躲了,我教你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你走动的步伐声音吗?!”
刹那间,男子猛地睁开眼,气势如虹,杏眼凶狠。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那边的假山,从后面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还有一个人。
一个黑衣的男子,他不曾见过。
“北威龙,张贺……”
“楚二公子,你怎地做了这偷偷摸摸的贼人了!”
那男人正是北威龙张贺,听此,他就笑了起来。他那张脸本就看起来厚实,楚卫真是哪里晓得这厮跟他娘偷情,还暗地里追杀他!
楚卫也笑着,说道:“师傅,那你怎么弄些暗地里的勾当?”
“看来,你都知道了。”
“就算再不明白,被这一番追杀,我也明白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粉饰后的假笑来,而他那内心的怒火几乎要焚烧了整颗心脏。
“二公子,你现在也算是平安回来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商量吗?”
张贺拾起了他的板斧。
也是在同一刻,楚卫抽出了他腰间放着的宝剑。
“……北威龙,你敢决斗吗?!”
剑光一射,如漫天流星。
而北威龙自然是点头同意,他来不及去思量一旁站着的陌生黑衣男子是谁,胸腔已是被他这个不记名的教育了多年的废物弟子激起了战意。
“好!好!好!”
连说三声好。
“楚卫啊楚卫,我教你这么多年,也就今天,你像个男人。”
他轻蔑地扫了楚卫一眼。
而楚卫却回敬了他一拳,跪拜了一下他,这是令他——张贺一愣。
接着站着的楚卫好像是一顶坚固的石柱,仿佛坚不可摧。
“我这一拳一拜,是回敬你多年的不辞辛苦的教我,你不是一个好师傅,我也不是一个好弟子。”
他顿了顿,看得出张贺脸上神情一瞬的变换。
“至此,我与你现在只是敌人!”
“拿出你的板斧!张贺!我手中的剑,并非是装饰之物。”
他向前走了一步,头也不回。
然而他向前走去,不像是走去了不归之路,反倒是像走向了光明。
他背后的舒凝视着他的背影,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知道,纵使只是一剑,纵使只是徒然的流血,他想要做的已是毫无遗憾了。
这是一场胜负分明的决斗,一个人凶狠地攻击,另一个人疲惫地抵挡。
楚卫,他却在笑。
像是这秋日的阳光,就算是层层的云挡住了,也挡不住那光的到来。
板斧无情地嵌入了他的身躯,刺目的鲜血落了满地。
他最后挣扎着回头,闭着眼迎着光笑了一下,然后颓然倒下。
这青石坂上,染着那最美丽的颜色。
“哈哈!楚二公子,你——”
突然,一把匕首从空中滑过——准确无误地插进了胜利者的心脏,粗壮男人他徒劳地挣扎,怒视着舒,然后同样地倒地。
舒,走过去,走到楚卫的身边。
他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唇边给他留了一个笑。
“你……”
来者是一身罗裙的中年妇人,容颜依旧美丽,然已无人欣赏。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