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被她这样一番动作下来,弄出了不少波纹,一圈圈地往外荡漾着。
但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却也并不是只为了来这里玩水的。
她在等一个人。
而她等的那个人就在她旁边,即便是夜色深沉,也盖不住他头顶的那一头非常显眼的蓝毛。
罗韶芸低头踢着水,哗啦哗啦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她玩尽兴了,才稍稍侧着头往旁边人身上看过去,“组织对你来这边知情吗?”
她没有张嘴,完全是依靠着强大的Jing神力,将自己的话给强行注入对方的脑中。
被她问到的秦呈正一脸呆滞地蹲在不远处,双手环膝,乖宝宝似的抱着自己两条腿,轻轻摇了摇头。
罗韶芸还在不断地踩水。
她想了想,又换了一个话题,“罗琼被挖走的那颗鲛珠……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那是鲛珠吗?”秦呈歪了歪脑袋,表情似乎是有些困惑,“我不知道啊。”
听他这么回答,罗韶芸忍不住就嗤了一声,目光渐渐转为幽深。
——鲛珠。
顾名思义,那玩意儿也就是鲛人们体内用来维持Jing神力正常运行和生命力的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一般来说,只有成年以后的鲛人才会在体内生出一颗成形的鲛珠,之所以非常重要,因为那本就是生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就在后心处,指尖探进去两根指节的地方。
被挖出了鲛珠的鲛人,几乎没有能继续存活下去的。
如果挖鲛珠的人力度大一些,便会直接戳爆心脏,让他们当场死亡。如果力度掌握得刚刚好,那再多也不过半年左右,失去了鲛珠的鲛人就会丧失全部的生命力,陷入深眠状态,然后慢慢枯竭Jing力致死。
罗韶芸所说的组织,便是由一群专门以狩猎鲛人为生的人创立的。
他们的手法极为熟练,不单单要挖出鲛珠据为己有,还要得到一具完整的尸体,然后带回总部做研究——研究如何获得他们一族的力量。
而罗琼是个意外。
三年前,她在贡嘎山遭遇意外,被人一路尾随打伤带走,回程的路上便在昏迷中被挖走了鲛珠。
若不是罗韶芸当时及时赶到,这会儿,她便要和她们的母亲一样,在黄泉路上等着喝上一碗孟婆汤,然后和这个世界彻底拜拜了。
但是人虽然救了回来,却也是让罗韶芸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这会儿她有口不能言,有力不能使,便是拜那群人所赐。
罗韶芸抿嘴抬头望天,闭着眼,幻想自己和天地融为一体。
这件事本来就是一场Yin谋。
从她遇到袭击不得不暂时隐匿踪迹开始,再到尾随罗琼顺藤摸瓜以便查出更多族人,如果不把这个对立关系彻底破除,这件事便永远也没有一个结果。
罗韶芸长长吁了一口气,想着想着,又挂上了一抹笑容。
她转头去看一脸呆滞的秦呈,忍不住便轻笑出声。
这人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
只怕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单单是因为罗琼在昏迷之时动用了离魂禁术,把远隔千里之外的这人给哄骗过来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是组织用来投石问路的废棋罢了。
但这也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她躲了三年的西塘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恐怕再过几天,组织的人就要过来抓她们了吧。
罗韶芸伸了个懒腰,慢悠悠把脚从潭水中收了回来。
她仔仔细细擦干了脚上的水珠,然后穿上鞋子,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被风吹动的一样。
然后她手撑地站了起来,拇指和食指并拢,轻轻搓了搓,目光溢出杀意。
既然这枚棋子作为死棋送到他们手上,那便当做是组织的人送他们的礼物也不是不可以,消息她也知道了,接下来……把人直接杀掉就好了。
“过来。”
她笑着冲秦呈招了招手,满意地看着对方听话乖乖朝着她走过来,指尖开始笼上一层带着寒霜的光芒。
杀了他。
然后换个地方藏起来。
从此以后,没人能知道她的藏身之处,她可以等着一向喜欢作天作地的罗琼去把组织搅和得翻天覆地,然后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人来人往的西园,景色如此美丽,作为他的葬身之地,也实在是便宜了他。
罗韶芸的手已经抬了起来。
她只需要勾勾手指,指尖的光芒便能在下一秒化成利刃,直接割破对方的喉咙,最多不过一分钟,他便再无生还可能。
但有时候,计划好的事情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比如现在——
罗韶芸已经准备出手了,但她却又在这时候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咔嚓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的声音,还有小石子滚动的动静。
她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直直戳向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