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包括自己的贴身丫头和ru娘,结账那日一文钱也不肯多给,当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十七岁的三小姐脸不红心不跳,冷冷一扣茶盏:“请吧。”
对于他人的评价,骆笑离从不在意。
张婶拉着小桃,厚道的心不受控制的开始怨天尤人,万没想到骆府如此不争气,自己的忍气吞声什么也没换来。小桃倒是单纯,对着自己格外喜欢的三小姐和相处了多年的表小姐,一张嘴哭了个惊天动地。
骆笑离没劝慰,她想既是散了,也该有个人这样大动干戈的哭一场才是。
待小桃止哭了,骆笑离向她招了招手,然后转向了一边默默不语的小林管事,只说了一句:“小桃很是喜欢你。”
小林管事没想到三小姐会对自己说话,微微讶异的抬了头。
骆笑离疲惫的笑了笑:“她好不好,你心里比我清楚。这是我答应小桃的事,原该有始有终。你自己忖度着。”
小桃撇了撇嘴,是个忍不住又要继续哭的模样,骆笑离笑道:“走吧。”
眼见着小林管事一言不发又不远不近的跟在小桃母女之后离开了,骆笑离深深叹了口气,她也想一走了之,然而家里还有两个赶不走的。
一个多病的大姐骆笑芝,一个多愁的表妹骆千千。
二姐在债主上门那一片混乱中,和自己的意中人私奔了。
奔者为妾,纵那男子未娶亲,二姐在夫家的地位也不会高,想必日子过得并不好。但骆笑离不在乎,满心想着如果大姐也私奔就好了。
可大姐规矩的不像话,成天不出门待在她身边,珠泪空垂的不是哭爹就是哭娘,哭的骆笑离心烦意乱。
另一个倒是不哭不闹,安安静静连喘气都没了声。
骆笑离知道这两个人均靠不住,但真要舍下她们,无异眼睁睁让她们去死。于是骆笑离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决定出门借银子。
王占封只为她争取了三天,三天之后她们只能露宿街头。骆笑离如今手头半分积蓄也无,总得寻个新住处。
借不是好借,她是骆笑离,那便要担负骆府这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是赌坊常客骆三,倒是朋友多,只是这些朋友,推在金钱享乐之上,她犯不上自讨没趣。
终于在黄昏时分,有个朋友的朋友主动登门了。
说来也巧,来者唤作丁时远,是温家大少爷的同窗。
骆笑离十四岁起偷溜出去玩,赌坊青楼间打交道的都是三教九流,一眼便看出对方来意不善,然到底不善到哪一步,骆笑离想起了内厅的大姐和千千,决定只要丁时远借的了银子,自己做些牺牲无妨。
心念一定,骆笑离上前迎客,笑的明艳动人:“丁公子有礼。”
丁时远对骆笑离是闻名已久,平日里一个陌生男子求见大家小姐,自是门都进不了。如今骆府败落了,他自然少不了来弥补遗憾。此刻一见,自是闻名不如见面,府里败落如斯,可骆三小姐仍然活的娇滴滴水灵灵,令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对着骆笑离的巧笑嫣然,丁时远觉得自己今日打扮过于随意,显不出风流潇洒来,心中暗暗恼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笑开了:“三小姐有礼。”
房内的骆笑芝因缺药,犯了心痛的毛病,叩住胸口缓了半日,缓缓的又要流泪,一抬手换骆千千:“表妹,劳烦把手帕递给我。”
骆千千听了她的话,不声不响的拿了帕子给她。
骆笑芝掩口咳了一阵,心道救出来一个活死人,但也怨不得骆千千,若是自己,估计已经撑不下去了。
骆笑芝亲耳听见三妹遣散下人那天,骆千千是如何成为众矢之的。
好奇的讥讽的咒骂的,不绝于耳。
这尚是自家人,外面更是不用提。
“表妹这辈子算是毁了。”骆笑芝暗暗想到,可自己又何尝好的了呢,她轻轻叹了口气,“千千。”
骆千千走到她面前。
“我们去看看三妹。”骆笑芝像唤丫头那般对她抬起手,骆千千顺势也就扶住了她,骆笑芝担忧道,“有时候我真怕三妹一恼,把我们卖了。”
骆千千一直恍惚着,只感觉一切与自己无关。听了骆笑芝的话,许久才入了心懂了意思,哑着嗓子轻声道:“不会的。”
“会的,三丫头她……”骆笑芝深知离了骆笑离自己便是死路一条,故格外的殚Jing竭虑,“唉……”
两人未到前厅,便先看到了一袭长袍的丁时远,骆笑芝脚步一转,两人隐到了屏风后。
骆千千目光在厅中逡巡,于侧位寻到了骆笑离,骆笑离手持一纸文章正在细细的看,然手非常细微的在颤抖,垂下的眼眸扫出了一片Yin冷的暗霾,抬眸却又是那天真乖巧的笑,语气是带着克制怒意的撒娇:“丁公子未免有些欺负人。”
丁时远被骆笑离欲拒还迎的一瞪,骨头已酥了半截,笑嘻嘻的上前握住骆笑离的手:“三小姐这是吃味了?”
骆笑离一笑,猝不及防的抬手狠狠扇了丁时远一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