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想掐住他的脖子的冲动,或许只能归咎于,我对他抱有隐藏得极深的恨——他终究毁了我的大半生。
人的潜意识不会骗人,我还是做不到圣人的模样,会怨恨会愤怒会在意会痛苦。
我在国外修养了几天,才踏上返程的飞机。但当我到达机场的时候,却从接机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在这里的人——吴清飞。
他同上一次见时相比,头发花白了不少,手中也拄着拐杖,看起来有些可怜,他踉跄着向我的方向走,我的助理却示意安保远远地揽住了他,又对我说:“陈董,您先离开吧?”
吴铭在国外做过的事,如果有心探察并不是秘密,吴清飞为了儿子来求情也可能,我也不会因为他的求情把人就调回来。
我正打算转身离开,让助理去处理他的事,却见吴清飞一下子扔了手里的拐杖,冲我跪了下来。
我愣住了,随机反应过来,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起来!”
身旁的秘书的反应却是拦着我,想叫我先离开,我隐约觉得不对,于是甩开了他们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吴清飞的方向。
有人扶起了他,他粗粗地喘着气,眼圈已经红了,我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一时心理生出了些许愧疚。
我说:“如果您实在放心不下吴铭,我打个电话,叫他回来就是了。”
“谁放心不下那个混小子……”吴清飞狠狠地骂了一句,又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陈先生,我只问你一句话,是你叫律师团追诉张晨的么?”
“追诉张晨?”我几乎怀疑我自己听错了,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助理,助理尴尬地转过了头,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第82章
吴铭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与助理和秘书们相处就十分融洽,我如何都想象不出,他们一圈人竟然达成了一致,将我的指令变更后,又将国内的信息做了筛选汇报。
我之前打电话确认的“进展顺利”,不是让张晨的减刑顺利,而是不知道利用从哪里翻出来的证据,对张晨进行了追诉。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挡住了白先生伪造的证据,却没有挡住吴铭准备的证据。
吴清飞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说:“判决下得很快,张晨加刑了半年,减刑的申请被驳回了。”
“后来呢……”
如果单纯加刑,吴清飞不至于失态到这个程度,能加刑就能减刑,运作得当,这并不是一件无法挽回的事。
“张晨先生自杀了,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我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出了声,我说:“张晨是个人渣,人渣轻易死不了的。”
吴清飞的表情很愕然,他似乎不敢相信,我刚刚说了什么。
我也没想到,我会说出这句话,或许潜意识里,我觉得这就是事实了,张晨这样的人,怎么舍得放弃生命呢。
这或许又是他的把戏吧,用来确认我是不是还会对他心软,用来换取我对他的手下留情,像用伤痛来换他母亲的关注一样,用生命来换取我的怜悯与愧疚。
我镇定地拍了拍吴清飞的肩膀,转过头看了一眼忐忑的助理和秘书,我说:“我只给你们一次犯错的机会,你们不会想知道再次背叛的后果。”
他们尴尬地点了头,又高效而迅速地安排了车辆,助理亲自为我开了门,又扶着吴清飞上了身后的车。
我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通红。
艳红的血ye里,张晨白得近乎透明,他紧闭着双眼,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我睁开了双眼,手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扣进了掌心。
我是真的憎恶着张晨,憎恶这个知道我的弱点、并能用到极致的男人。
他用他的生命来做了一场豪赌,而我不确定,我是否想让他赌赢。
门停在了医院的正门口,除了警察还有大批的记者,我冷着脸向里走,却总有话筒伸在了我的面前。我意识到我不能一言不发,那会对股价带来极大的波动。
于是我随机抓起了一个话筒,说:“问一个你最想问的问题。”
“请问……您对张晨自杀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我说完了这五个字,周围相机的拍照频率明显加快,“总而言之,他不会死。”
我将话筒扔向了那个记者的方向,在保安的护卫下往里冲,很快进了医院。
我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在这里我送走了我唯一的亲人,但我尊重医院和每一位医护人员,因为有他们,才有了病人们生存下来的希望。
我的皮鞋踏在大理石地砖上,哒、哒、哒,再也听不到周边的嘈杂声响,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噗通、噗通心脏跳动的声响。
我停在了急救室的大门前,磨砂玻璃让我看不清内里的情形,有人同我说着话,但有那么几十秒钟,我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