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的妖魔易修邪道,以夺舍来增强自身功力,这一点芥茗见怪不怪,他数不清斩杀过多少夺舍之妖,从来都是手起刀落从不犹豫的,然而这次他却有些犹豫。
他在明如愿的记忆里看到了些许似曾相识的画面,百年的孤寂和入魔的一瞬仿佛一面镜子,一面是明如愿,另一面是他。
可五百年内的过往历历在目,又清晰地告知他,他从未经历过相似的事件。
芥茗握紧拳头,青蛇七寸处的烙印、那个魔宗之人,这一切绝非简单,或许正是解开他为何会有相同咒印、以及如今魔气升腾的重要线索。
于是,玄兮正打算一剑劈开青蛇头颅的时候,芥茗突然出现在了玄兮身后。
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在那一刻极其清晰。
玄兮的曜华剑瞬间失了光彩,剑身似被击碎的星辰,如一缕落山晚霞,缓缓消失在玄兮手中。
匍匐在地的黑龙和青蛇均震惊不已,甚至连目前统一战线的臧朔都愣住了。
芥茗出剑的速度毋庸置疑,修长的剑身从他掌心被幻化出,直接送进了玄兮的胸腔,鲜血溅在他饱含笑意的脸上,所有人都在惊愕中沉默。
“明如愿,我若再不出手,恐怕那位大人的心思就白费了。”芥茗毫不犹豫地抽回剑,玄兮自然踉跄几步,侧目望向他,眼中风雪弥漫,一片混乱。
这反应有些不对。
芥茗心脏猛跳,却不动声色将玄兮控于身后,由于玄兮比他高上一些,倒依稀有些他躲在玄兮背后的感觉。
芥茗强压心中狂澜,平静地对青蛇说道:“做个交易,满足了我的要求,我便把玄兮处置了交予你。”
突如其来的反转令所有人措手不及,臧朔脸色变了无数次,暗暗在身后幻化出了锐利的狼爪。
青蛇也充满了震惊,而龙王,这个芥茗眼中的草包更加迷茫,巨大的龙身艰难撑起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芥茗微微笑了笑,可玄兮越流越多、浸shi了他半边衣服的血却令他心跳加快:“明如愿,我是同情你在乱葬岗上臣服那位大人时的绝望,你若不接受我的好意,我便只有先杀了你汲取魔气,再好好利用玄兮的身体了。”
玄兮也不知为何,竟被他一剑刺得如此惨烈,一双凌厉的眸子深深地看向芥茗,芥茗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笃定地看向青蛇。
青蛇缓缓抬起头,全身没有一处完好,再斗下去赢得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他咬牙道:“你要我做什么?”
芥茗深深看了他一眼,瞬间施法将玄兮收于袖中,朝青蛇作了个请的姿势,龙王目瞪口呆正欲跟上,芥茗大吼了他一声滚开竟也起到了威慑,令龙王如回忆中那般像个孩子似的局促地呆在原地。
“芥茗,你在做什么?”臧朔蓦然侧目问道。
芥茗脚步一滞,转过头似笑非笑道:“我非正道,玄兮使尽手段逼我入他麾下,就该想到有今日,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臧朔握紧背后的拳头:“你若对玄兮动手,可知后果?”
芥茗轻蔑一笑:“我若能和明如愿合作,自然不会亲自动手。”言罢,再不理会臧朔,和青蛇一同朝远处奔去。
臧朔也欲一同前往,岂料受伤极重,早已步伐不稳,他脸色一阵青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
“臧朔,这小妖究竟是何人,你极少离开酆都,竟能为他远赴我黑水?”知晓了对方并非青洪,龙水龙王收起巨大的原形,重新变回仪表堂堂的华服男子,可眉宇间的疲倦和青灰却彰显了他受到重创。
臧朔回头看他一眼,冷冷道:“我也不知他是何人,但让我保他之人却是你我都惹不起的人。”
普天之下能指挥贪狼,且令神兽们都惹不起的,恐怕只有天界之人了,想到这里黑水龙王脸色极差:“什么运气,竟随便一抓就抓到这样的人!”
臧朔皱了皱眉,随便一抓么?
……
“师父,你这么看我,可是我刚刚携带你的姿势让你觉得不够畅快?”芥茗眼角带着一丝终于做了想做之事的痛快,得逞地笑道。
他不知为何玄兮只是被自己捅了一剑,就像内丹破了似的使不出力了,可既然对方如此配合,他就得好好利用起来。
玄兮被他偷袭至此不发一言,只是那双凌冽眼眸中刮着呼啸的寒风,定定注视将他锁在阵法中的芥茗。
芥茗的腹腔还开着一个大口子,刚刚情况太紧急,没有让他疗伤的时间,此刻血淋淋的伤口昭示着他亲手剜出了身体中的避水珠。
明如愿跟在两人身后,停在干枯的草丛边,芥茗微微侧目便看到他遍体鳞伤地半跪在不远处,死死盯着自己,憎怨中含着一丝希冀的目光像一根毒刺。
“你要如何才能将玄兮交给我?”曾为妖类,明如愿与芥茗交流起来简单至极。
芥茗目光流转,似笑非笑反问道:“告诉我,那位大人现在何处?”他缓缓挡到玄兮身前,俯视明如愿,纵也一身狼藉,却好似还能打个八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