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菱的母亲没有名字,从丫鬟步步爬到主母位子的她,应该被称为张林氏。
好容易等她迷迷糊糊安眠,袁忠义试探着将手一抽,她一个激灵,就跟被狗咬了屁股一样惊叫一声瞪圆了眼,抓着他胳膊就塞回怀里搂紧,喃喃念叨:“狐仙么?又是狐仙么?狐仙……滚开……滚开啊狐仙……”“没有没有,没有的事,你好生休息,我就在这儿守着你。我不怕狐仙,我很厉害的。”鹿灵宝这才哆哆嗦嗦重新睡下。
直到马蹄踏入芦郡,情况才稍有好转。
这么一帮人杀了几个酒囊饭袋,大腹便便的废物,便有了信心,鼻子恨不得翘到天上,都已经在谋划如何杀向中京,将皇帝老儿的脑袋砍了,让后宫娘娘跳舞给他们看。
八月十三一天赶路,鹿灵宝就没从袁忠义身边离开过半步,他去林子撒尿,她都在旁站着,贺仙澄远远提醒不妥,她只说自己已经是师兄的人,没什么不妥。
江河之畔多名城,三州交汇之处的芦水,便有了这座多难之地,芦郡。
那所谓的锋芒,正是光汉朝猛将尉迟狰。
张红菱也没想到自己走了这两个多月,三郡
张道安的神旨加封之后,三江仙姑,就是这怒州内大安义军的统帅。
自白云山出发,他们就一路北行,如今转向正东,沿着蜀州南侧,在怒州北境疾驰,不到一个时辰,便进入了张红菱母亲麾下兵马控制的地界。
怒州与蜀州相交于龙江上游近源之地,若单纯以方位来讲,这边已经可以算是江南。
战火多年,芦郡几度易主,直到今年年初张道安部势如破竹连下两郡,将芦郡保护在后方,才算是得到了短暂安宁。
袁忠义本来想着把小疯婆子哄睡,就来陪他的软玉温香。
说是统帅,张红菱却也知道,她母亲并不是带兵打仗的材料,全仗着怒州诸郡民不聊生,只差个人登高一呼,才借着大安军的力量落地生根,提拔的几个赤脚将军也算是打了几场胜仗。
只不过,这“江南”与中原繁华之地的真正鱼米之乡,何止是云泥之别。
顶着平南将军的临时封号,拼凑起来的两万人马,尉迟狰不徐不疾,缓缓推进,茂林郡失陷之时,两万平叛军刚刚在大安义军东侧站稳脚跟,而如今袁忠义他们抵达芦郡,尉迟狰已将东边的防线,撕开了一个宽宽松松的口子。
等他们碰上尉迟狰那样不吃喝嫖赌的将军,连着三个败仗,才算是让他们从美梦中清醒过来,重新想起了,他们去年还是农民这个残酷的事实。
张红菱板着脸一个劲儿摸腰上的鞭子,恨不得拿出来噼噼啪啪抽鹿灵宝一顿。
张红菱他们过来的时候,那位将军正在东方的江曲郡镇守,而张林氏已经退居芦郡,在后方指挥。
大军压境,气氛自然紧绷,张红菱亮明身份之前,守城兵丁的脸色极其难看,险些就和他们动起手来。
八月十四午后,他们一行总算进入怒州境内。
但跟她起兵的那些信徒,都称她为三江仙姑。
最新找回4F4F4F,C〇M此人据说是北狄之后,先祖和光汉开国之君是打出来的交情,此后世代忠心耿耿,子孙大都在军中任职。尉迟狰年纪不大,论经验资历,在光汉朝排不上座次。正因如此,西南边陲之地的“匪患”,这种没人愿意来收拾的烂摊子,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策马沿途,偶有人迹,尽是流离难民。黄土坡下影影绰绰,仔细一望,皆为饿殍。路过村庄十室九空,田地早已满是野草。
张林氏向张道安请求援兵的时候,手下带过兵打过仗的将军,已仅剩下一个。
红菱,我有你和澄儿两个绝色佳人,跟着她,还是能坐怀不乱的。”张红菱哼了一声,道:“豪门大户的老爷,夫人如夫人娶一堆,也不耽误他们扒丫鬟裤子。男人就没个好东西。”贺仙澄清清嗓子,过去坐下柔声道:“妹妹还是早点睡吧,这两天阴雨连绵道路难行,咱们耽搁不少了。你不是想跟母亲一起过中秋么,智信现在要跟鹿灵宝同乘一匹,你若是腰酸腿软,咱们耽误行程就不好了。”张红菱醋劲儿大发,但心知今晚怎么也不可能得偿所愿,饱满的胸脯起起伏伏十几下,一扭身钻进被子,脸朝里不说话了。
那要是个丰腴娇嫩的姑娘也罢,起码这胳膊能夹在肉绵绵的奶子中间,偏偏她还是个“沧波万顷平如镜”的女子,他的手臂便只好“一只鸬鹚贴水飞”。
不料鹿灵宝不光跟刚破壳的小鸭子一样,他去茅房都要在外面站岗,等上了床,更是变本加厉,瞪着溜圆发亮的眼睛,把他胳膊往怀里紧紧一搂,再也不撒。
不过这景象看起来也不知能安稳多久,毕竟,之前张红菱的母亲就已经向张道安求援,大安朝东北一线,近几个月堪称风雨飘摇,若不是茂林郡不费兵卒顺利易主令这边将士精神一振,只怕战线早已回缩,以避锋芒。
《尔雅》有云,秋为收成。策马走过夯土大道,两旁村舍之间,总算能看到殷实存粮,和新收割的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