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这么说。
他想的是当年那个把他从雪地上拉起来的少年,而不是这个面带笑容的元帅。
那时候的段思之不通晓兵法,不会打仗,没有军功,但那时候段思之信他,从不怀疑。
“陛下,”段思之轻声道:“你不想的。”
萧琼如此功利冷血,他不会想把当年的屈辱再来一次的。
萧琼定定地看着段思之,对方静如秋水,一派安然。
他想杀了他。
他从未如此想杀了一个人。
连宁王都是如此,他只想让他半死不活地活着,再也没资格和他争抢。
可这次,他真的想杀了段思之。
想看看,刀架在他脖子上时,他还会不会这么平静。
椅子上有些机括,是他特意准备出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准备出来,好像他早就知道自己用的上一般。
他启动机括时手很稳,椅子上的段思之不像伴了几十年的臣子,反倒像不共戴天的仇人。
机括在下端,正好对着膝盖窝的位置,是磨得锋利的刀片。
刀片轻易地刺透衣料,刺入皮肤。
他似乎听见了骨头插入刀刃的声音。
段思之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滴滴落下。
不过落到血槽里的不是汗,是血。
段思之的血。
萧琼低声说:“当年你来救我,以五万对二十万,你赢了。可能你都忘了,你把我从寝殿救出来时浑身都是血,你站在阶下高呼万岁,血就顺着你的手腕淌下来。”
“那时候我就在想,你为了我,究竟有多少血可流?”
段思之疼得已经快要失去意识,只听皇帝道:“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臣……后悔。”
我后悔我做的没再好一点,让你不去怀疑。
我后悔我原来一直让你如此担惊受怕。
我后悔了。
咔。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你当年,为何要选朕?”
段思之没有回答,他昏了过去。
他隐隐约约想起自己在雪地上拉起的那个被罚跪的少年。
可能是他的神情吧。
那么不甘、那么隐忍。
他那时候就想,这个人定然不是池中之物。
“朕不杀你,”萧琼道:“朕还会放出你被关在这的消息,等他们来救你。”
然后,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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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未央
夜很静, 也很黑, 连未央宫也是如此。
萧琼不顾满室的血腥气, 姿态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消息已经传出去那么久了,却没有人来, ”他喝了一口茶,茶香与血腥气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分外浓重。
段思之却连头都没有抬, 萧琼只见他低垂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只能看见他泛白的嘴唇。
他以为自己会死, 但他活着了。
他在昏过去又醒来之后就有人来料理他的伤处,止血, 取出刀刃, 敷药。
来人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且不会认字写字。
他的嘴唇起了一层干皮, 便捏着他的下巴给他灌了茶。
段思之被迫喝了一口,呛了半天才缓过来。
萧琼微微皱眉, 道:“你是不愿意喝, 还是不能喝?”
段思之不用这样和自己过不去, 难道这大元帅也要以死相逼?
段思之哑声道:“疼。”
萧琼不知道段思之说的是哪里疼,可他知道自己哪里疼。
且他的病,医了二十几年都不曾医好。
“清唳,”四目相对,萧琼极尽温和地说:“朕不会让你死, 但萧钰的女儿,绝对留不得。”
段思之低声笑了,笑声回荡在此处,很是沙哑。
“颜卿,朕不会扣着她,她想去哪都行。”
元帅喉头微动,却什么都不曾说出来。
他以往最喜欢段思之这样的人,现在却厌恶极了他的沉默。
因为这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们已经无话可说。
他玩着素白的茶杯,道:“清唳你和朕说句话。”
段思之闭上眼,他无话可说。
萧琼却不依不饶,道:“清唳——”
叮的一声,好像是五公主宫内挂在门上的风铃。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