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悬案已然耽搁多时,本官只有七日之期,如今线索不多,倒有几人要你去查查,沈姓商人,净衣阁朱逐衣,制茶大师高慧。还有,左相之女柳离忧和焚琴水榭三公子张嚣的下落尽快查清。”
“大人,这几人都是江湖中人,朝廷若干涉其中,恐怕不……”话未说完,宋晓酒被裴唐风一个眼神消了音。
裴唐风冷笑,半讥半讽:“你以为如今这朝廷与江湖勾结的还少么?”
“大人,小人多嘴。”宋晓酒忙垂目。
暗自沉思片刻,宋晓酒忍不住开口道:“不知大人可有法子让小人见到那沈姓商人?”
“这便是本官要你牢记的。”裴唐风将手中册子丢出摔在宋晓酒跪地的膝边,哗哗几页翻了过去,宋晓酒捡起来一看,几眼下来,面露惊喜,抬头望着裴唐风道:“大人,这竟是江湖秘事籍?”
撰至一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之手,书籍中寥寥记载着江湖中各门各派人物的大小轶事,大至成名武林事迹,小至家中宠妾几多,其中杂乱无章,即使有人得了,也不见得能窥探出什么,最多当成一本杂记来消遣便是。
不想这裴唐风无意得了此籍,竟花费了些时日将之整理分析,不仅笔墨标注,还配图成册,编撰后改名为。如此一来,即使不在江湖,也能将江湖握之掌中。
宋晓酒一时无话,惟觉心中震荡非常,裴唐风的才名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却总因为那人秀丽无双、皎若女子的容貌而有所轻视,潜意识里将他归类在那些以色事人的娈童宠臣之中。在宋晓酒心中,男子起码该长成自己这般,人高马大,浓眉阔目,方能有震慑之威。私下里,他亦常常在青楼女子耳边醉后吐真言,直言自己比之那裴唐风更像一名威风八面的大理寺卿,笑言裴唐风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一声冷哼惊回了宋晓酒的神思。
裴唐风眼见宋晓酒的神游出窍,眸中烦厌的冷光更甚,冷冰冰道了一句。
“沈姓商人近日有批货物遭劫,你且去助他一臂之力,得了人情便问他要些雀翎绸缎,净衣阁朱逐衣为制红叶染霜舞服正愁没有匹配的衣料,你得了绸缎赠与她,要询问那柳离忧下落也不难。”
“是,小人遵命!”宋晓酒忙应道。
“如若三日后,本官未见你带回可靠的消息,宋晓酒,往后你便滚出雾张府衙罢。”
“……是,大人,小人定不辱使命!”
待他家裴大人离开关门不见影,宋晓酒唰的从地上跳起,揉揉假哭的酸痛的眼皮,整整衣襟,若无其事的走了。
出了雾张府衙,宋晓酒却不是往城西沈家而去,而是按照往常惯例,挎着长刀,优哉游哉的带着属下小弟金扇子上青楼寻欢作乐。
一进青楼大门,妈妈陈便扭着肥腰挥舞着小香帕迎了上来,宋晓酒被迎面而来的香粉味呛得一个趔趄,手指一按,在刀柄上抠下一块漆来,抬头就骂:“干什么?离本小爷远点!”
妈妈陈粉脸一僵,笑容有些挂不住,却到底是个风月场所的老练人物,帕子一掩,换了个笑脸退了几步,翘着兰花指捏着嗓子问:“宋捕头,我们家花魁姑娘等您好久了,这不您一进咱们夜来魅小阁,芳香那死丫头就撩帘子出来迎接您了嘛!”
宋晓酒浓眉一挑,露出个俏似他家裴大人的笑容来,众人一愣,情不自禁微撇开脸抿嘴忍笑,妈妈陈倒是想笑没敢笑,厚妆粉脸抽搐了一下,用香帕掩饰了过去。
“既是这样,妈妈陈你快领路,本小爷公务再怎么繁忙,也不能唐突了佳人去!”
“是,是,是!”妈妈陈连声附和,暗暗向芳香丫头使了个眼色,芳香丫头小脚儿一跺,不情不愿的扭着帕子转身进了帘子里。
一进帘内,就有往日里相交甚好的姐妹儿凑过来问:“芳香,外头来的可又是那摆大谱的宋晓酒?”
芳香一撇嘴,不耐道:“可不是嘛,就妈妈陈那掉钱眼里的老婆子才这般把他当佛爷供奉,拿老脸去贴着哄着,哼,也不瞧瞧自己那挫样子,屁大点的小捕快成日里来咱们夜来魅显摆官威,咱们花魁姐姐才不吃他那套!”
姐妹儿咬牙轻笑,低声道:“姐姐小声点儿,我听说这宋晓酒好吃懒做,平日里横行街坊弄里,可都靠他那两面三刀、八面玲珑的阿谀奉承手段,他心眼可小了,要是让他知道咱们这么小看他,可讨不了什么好处!”
“哼!我才不怕他!”芳香恨恨一跺脚,“要不是妈妈陈总是逼着花魁姐姐这般那般,又怎会便宜那宋晓酒?”
姐妹儿拍拍芳香的手背安慰道:“算啦,他那样的人迟早有人收拾他,咱姐妹们可都擦亮眼睛等着看他撅起屁股挨板子呢。”
“嘻嘻嘻……”芳香这才掩嘴笑了起来,一扫满腔愤愤。
(叁)
待两人低声说笑着走远,暗处走出两人来,一人一袭华服长袍,袖口盘龙金丝绣纹,明眼人一看就知其身份高贵,不比一般,而另一人青衣短打,低眉顺眼,显然是那华贵之人的仆从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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