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六断了联系,只要不擒住乐六,这些尸首绝不会停歇。
随著它们一点一点逼近,院子门口这些人里终於有人耐不住,拉开架势准备动手。今日是王师毅婚礼,门派里那些刀啊剑啊的,都没随身带著,赤手空拳跟人比拼,只能用内力──但对手是死物,就算被内力拳脚震撼了身体,又有什麽大碍?不过河沙门里也不是人人都了解驱尸鬼手的底细,各自抱著一线幻想,摩拳擦掌。
刚有人借著酒劲要大喝一声领人冲过去,就听身後带著人出来的王颀发话了:“看清场合,切勿妄动。”
掌门如此一说,立即有几个小辈呼应:“没错!今日可是师毅大喜之日……师傅!那不更要赶走这群捣乱的家夥麽!!”
王颀并没有回答,王师毅略一回身,馀光扫过父亲的面孔,发现其上的神色不好。
这边的人们或许是烈酒作祟,被刚才一句煽动起来,嚷嚷著粗暴冲动的话语,巴不得立刻上前把那些来捣乱的恶人们的脖子给拧了,鲜少有保持得住理智的。恰在此时,一道清明的声音剖开逐渐狂热的人群,缓缓地贴合在王师毅身边。
“这一群东西自北面来,河沙门山门东南向,北面山麓并无通行之处,他们只能来自河沙门内。”王师毅没想到,冷静地分析著情势的人竟是於蕙心,“你们想想,河沙门的北部,是什麽地方?”
河沙门坐落在京郊的小山上。这山原本还有名字,但河沙门在此端坐几百年,山的名字也被人忘却,整座小山都算入河沙门的领地。而这山的北面,是後山,是河沙门这麽多年来,世世代代的坟场。
王师毅先前看著傲立著的祖父就有这样的猜想,但被於蕙心这样点破还是惊悸不已。
乐六,你竟能下得了手……这黑压压的一片尸首,只能出自河沙门後山的坟场,这惊人的兵团里收纳著的,都是河沙门祖祖辈辈埋葬在坟场中的尸身。
就地取材,以乐六性情,怎麽会在乎别人家的祖坟。对他来说尸首就是尸首,只有好玩与不大好玩的区别,没有贵贱亲疏之分。
王颀不许众人轻举妄动,应该也是察觉了这个事实──一旦不知轻重动起手来,小辈们冒犯了先祖rou身,可是无上重罪。
……乐六,你怎麽能做得出来……王师毅宁愿自己已经醉得不明就里,心里还能舒服点。
为什麽,为什麽要为了他这麽一个玩意儿大动干戈,不惜辱他全家先祖,还将整个河沙门深深地侮辱一遭……
就在众人紧绷著Jing神严阵以待之时,乐六适时的开了口,一句话直送王师毅心里,也直接放到河沙门众的耳边。
“王师毅,你过来吧。”那语气,分明是熟稔著暧昧著,又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玩意儿63
发文时间: 2/25 2013
王师毅真不知道,乐六凭什麽这麽对他说话。那些连著丝线的钩子早没了,现在牵著他们的据说是一种叫血骨一脉的东西,那针似的东西,像幻觉一般出现在他眼前,然後就消失了,据说是没入骨血之中了,但至少现在,王师毅根本没看出什麽效用。
乐六凭什麽这麽对他说话?有人比王师毅更想质疑这问题。王师毅这敏感的身份已是天下皆知之事,而驱尸鬼手本就在江湖上有些名号,联系起来,也都知晓这人与王师毅有些瓜葛,河沙门掌门急著看见王师毅的婚事,就跟这传闻有关。如今婚礼上来了驱尸乐六,围观的人们不论是愤怒还是好奇,总都是激动著的;幸好河沙门众人多数还知道门派尊严,不会想到那些猎奇之事,只盯著乐六撞破别人的婚事吉时,惹来的尽是忿恨。
“管那边是什麽东西,咱们杀上去再说!”虽然前面掌门一句话搁在那里,可河沙门的长辈小辈们都是自由惯了的,王颀在他们兴头上告诫一句断没有用,个个跃跃欲试。可惜手上没有兵器,河沙门众只能口上叫嚣一阵,虽然参差不齐,但搅合在一处,震耳欲聋。
王师毅知道,乐六可不会喜欢这个场面。这人看活人看久了就会不耐烦,更何况是吵吵嚷嚷的活人。
“王师毅,别让我说第三遍,过来!”
乐六果然是被吵烦了,没耐住,又说一遍;那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一群汉子的粗腔大嗓之中,整个武场之上,大概只有王师毅一人能听得清楚。
等那些被酒ye煽动得不知进退的人们惹上乐六的耐性,乐六就不给河沙门机会了。将军指挥兵勇还需号令,乐六只要指尖轻挑,便能驱动数以百计的尸首一齐加快速度涌向这边。
先前只是遥远的对峙,如今对方急速攻来,河沙门子弟没了武器,无从下手。王师毅始终没有听到王颀言语,不知父亲究竟作何打算。眼看著那群在乐六手中显得灵活自如像活人一般的尸体步步逼近,都快到短兵相接的地步了,这些武林人士迷茫不已,与高手过招还知道其中底细,可死人……
就在这尴尬之时,前面有人自作聪明,也不顾王师毅婚礼之事,就去取来兵器分发开来,众人一鼓作气,拉开架势就要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