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唱?」
于是我告诉他主唱是我女朋友。
「噢,和好了又?」
瞅我一眼,他又笑笑,右手捻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某根长胡子,略一沉吟:「这样吧,明年三八过后,文化厅与省广电系统打算联合搞个才艺大赛,我呢,希望届时你也能来参加。」
「啥?」
「算是私人邀请吧,独唱也好,带上女朋友和乐队也行,只提一个要求,」
又猛呷了两口茶,
他老才抬起头:「《咏劫》这部作品,好好打磨一下,可以考虑作为主打曲目。」
毫无办法。
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李说现在的乐队文化,存在先天的时代缺陷与误读,「不接地气儿」,一味模彷「上个时代」
的舶来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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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在重金属、歌特暗潮、电子音乐领域,没有「本地化」
多元尝试的作品是目前所有乐队通病,只能昙花一现。
或者被迫转入地下和小众领域,并且迅速被主流和大众文化抛弃和忽略。
而这,既是现实,也是无奈。
他老泛泛而谈,深入浅出,虽宏观抽象,却犀利,直接,一击命中「掏粪女孩」
死穴。
更确切地说,甚至撕开了大多数摇滚老炮的血淋淋痂疤。
假若大波在的话,这位仁兄非得当场暴走。
遗憾的是,这番理念无疑与白毛衣观点相悖,不过共识还是有的。
我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好在亲爱的老李最后又说,竞争很残酷,至少电音这个领域,平阳就有几只实力不俗的乐队。
「不过你嘞,也不要有什么压力,这不是任务摊派」。
好一会,我狐疑地瞟了白毛衣一眼:「你不会告诉我,他专为这事儿来的吧?」
这他妈也太夸张了。
老实说,那首国风小样乐队从没试过音,连陈瑶也不知道。
今天带过来无非就是混个滥竽充数。
我果然还是太天真。
但我搞不懂这俩货到底啥关系?为什么就非跟这么个狗屁玩意杠上了。
「想啥呢,」
沈艳茹给李老艺术家续上茶,彷佛为解答我心中的疑惑,她接着道:「不过我这学长啊,倒是能真正识人的伯乐。」
「啥伯乐,」
老李笑着摆了摆手,摸出根烟:「来一根?」
于是我就来一根。
「庸俗地讲,小严和我,咱俩那啥……顶多算得上半路知音。」
「真的只是学长?」
估计我差不多是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如你所见,人白毛衣对我的挤眉弄眼视若无睹。
她说歌曲的小样老李没听过十遍也有八遍,上次在平海广场,她老可偷偷录了音,「这不算侵权吧」。
后来沈艳茹又说:「说起来你俩好像都是平海的?」
她面对我,但谈话对象显然也包括在一旁沙发抱茶猛呷的艺术家哥们。
我差点「靠」
了一声,「您也是平海人?」
我觉得很有必要用个「您」
字。
「噢,老乡。」
沈老师笑着用四川话说道。
老李头也没抬:「下李塘。」
掸掉烟灰,他直起身,「出去的早,北京混了差不多二十年,云南、四川也呆过三年五载儿,去年才调回来,」
抹抹颇具艺术家风范的长发,往后压了压肩,他又笑了笑:「老啰,人啦,一旦没了雄心壮志,就得瞎琢磨怎样儿归根落叶,在有生之年,还能为家乡文化事业略尽绵力,也够本儿了。」
他说得百分之百是平海话,我确信无疑,但怎么听咋那么耳熟呢,没准是哪部影视剧台词,却分明透着几分萧瑟,或失意、悲壮?都不确切。
「你呀。」
沈老师止住笑,叹了口气。
老李没吭声。
我也不知说点什么好,想了想,我说:「咱们学校平海人挺多的。」
「是吧,咦——」
白毛衣抿口茶,猛然单手叉腰挺了挺胸,语调随着起伏的曲线一并上扬:「对了,那个……那个张老师是你妈吧?」
「啊?」
「张凤兰,搞剧团的,凤舞剧团那个?」
只觉玲珑的白色曲线在眼前不断放大,好半晌我才点了点头。
老李往这边瞥了一眼,旋即注意力就回到了茶盅上。
白毛衣馨香扑鼻,笑吞可掬:「挺好的,民营剧团,艺术剧团,你妈也是个女中豪杰。」
虽然知道不应该,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三千张老牛皮,冬日开始变得炎热。
「你咋知道……咋认识的?」
我只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