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经济的副省长小康正在打黑除恶通气大会上发表讲话,他从稿子里一次次地抬起头,用近乎高潮的腔调说:「深入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是人民群众的迫切呼声,是我省平安建设的现实需要,是党中央的『规定动作』!我们一定要高举……」我觉得他有些声嘶力竭,喝口水或许会对嗓子好一点。小康现在的头衔是打黑小组副组长,大脑门在闪光灯下亮得厉害。「长得可真像康xx」我冲母亲笑了笑。如你所知,康xx是尚存活着的我省伟人。「那可不得像他爹呀」「我就不大像我爸,我像我爸吗?」「瞎说啥,」母亲捣我一下,在奶奶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哼中,她又说:「鼻子、下巴跟你爸一模一样,眼和嘴像我,脸型嘛,我瞅瞅,像你小舅」我冲她吐了吐舌头,又cao起了一个包子。电视里画面一转,说起了扫黄,什么败坏公序良俗的毒瘤,屡禁不止。从发廊、洗脚房、宾馆酒店到迪厅、洗浴中心、娱乐会所,甚至一些品牌星级酒店也牵涉其中,向消费者提供色情服务。这话题有些尴尬,至少不适合一家人吃饭时看,我捏起遥控器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台,却又担心这么搞太过生硬。正是此时,夜色下的「宏达大酒店」打眼前一闪而过。也不能说「一闪」,起码有个两三秒吧。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子午路上的那家,不远的都市频道广播塔隐约可见。当然,只是画面,口头上并没有提及。但既便如此,也足够令人惊讶。····可能是真的死了心,蒋婶再也不到家里晃悠了。有次从娘家捎了几根玉米棒过来,她也是放下东西没两句话就走,连口水都不喝。她问我咋一假期都不在家,我说在平阳实习,她点点头,「哦」了一声。我不敢看她的眼睛,甚至当这个发酵般越发肥胖的女人以蹒跚的脚步扭向门廊时,我斜靠着沙发扶手,pi股都没挪一下。据奶奶说,大刚快出来了,搭关系捞人没少花钱,娃也不小了,半人高,老没爹可不是个事儿。回平海没两天,牛秀琴电话就打了过来,我心里一紧,终究还是接了。其实七月中旬这老姨就来过电话,我说人在平阳。是的,我以一种十分庆幸的口吻告诉她,我很忙,回不去。我不知道我跟她之间是什么关系,异乎寻常的关心,湿漉漉的口吻,这些总让我不寒而栗。果然,中间我随口问了问那个女经理。她说那才是个浪蹄子呢,问我是不是有啥想法,看我挺老实,果然也不是个东西。这话吓得我面红耳赤,没由来地无地自容了好一阵。好一会儿,我又小心翼翼地问起她和李俊奇的关系,结果牛秀琴死不承认,警告我别瞎说。我说那跟陈晨的事儿总是真的吧。她起初不予理睬,后来反问我是真的又咋了,「我咋看你妈跟你也黏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