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母亲心里不痛快,李博阳说话也就不显得那么委婉温和了,“听说父亲还有另外的一子一女,哦,对,还有那个爬床上位的女人,我知道,他现在已经是爷爷的另一个媳妇了。”
无视沈老爷子微微僵硬的眼神,也没提他这段时间在暗处隐隐发觉到老爷子似乎对其余两个孙子孙女的关注和心软,只是略抬了下巴,很是孩子气道,“以后妈妈也会找个好男人嫁了的,你们不用担心。”
“不管我姓李还是姓沈,我和父亲的血缘总归是分不开的,现在父亲对我也挺好,”每次见面也能说上几句话,虽然话题有些诡异,但是气氛却是相当和谐,顿了顿,李博阳又道,“他们有各自的生活,挺好的,我不会对父亲的新媳妇有意见的。”
闻言,就连杨老都扭曲了一下面孔,抽了抽眼角,似乎觉得眼前这小孩的脑回路有些异于常人,不过心思豁达,有容人之量是肯定的。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似乎都不太能理解眼前这小孩到底是真豁达还是假仁义,倒是李博阳抿抿嘴,一脸天真地反问,“难道她还敢对我有意见?”
咳,这个话题似乎走向愈发地诡异了,杨老眼角一耷拉,似乎也觉得现在的小孩越来越不好对付了,只好撇着嘴岔开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李博阳。
博也,有兼容和争取之义,阳者,如灼阳光辉,温暖明亮,亦照射四方,两者合一,说是父母愿他包容万象,心胸宽广,前途坦荡,那大胆些倒不如说他是被寄予‘与太阳争辉’的期望。
在此位置,有此胸怀,李彤当时取这名字的心思如何已不是杨老所关注的,单看李博阳小小年纪就被教导得如此好,又得此种意义远大的名字,想来李博阳这辈子是与平凡无缘了。
当然,杨老也是因为一开始耳旁老友一直在絮絮念叨,恨不得将自己出色的大孙子给炫耀得人尽皆知,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下无,满世界只此一人的得意,说他心里没有几分不服气,那是骗人的,不过老人家到底是见猎心喜,管他之前说过什么,现下表现如此,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顾自己点头说好。
李彤心里清楚,这就是对李博阳资质的一个肯定了。
其实,这次李博阳的话儿并没有掺杂一丝水分,他是当真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他不太喜欢沈家,这里没有会跟他撒娇,会跟他闹脾气,会软声软调哄着他的北北,也没有会做好吃的酱牛rou和酸汤脆鱼的张nainai,更没有会把他当自家孩子一样疼爱的张妈妈……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里不是杏杨镇,没有他喜欢的那些人,没有他享受的那份宁静,更没有他能栖息落地的一个家。
甚至于和沈庭雍的几次交谈、几次会面,李博阳都是暗地里摸索、揣测了对方的心思,才慢慢投契起来,使得对方能将他当成一个大人,而不是一个无知、只知哭闹的小孩来对待,他需要对方一定程度的尊重和一个同等水平的交谈和台阶,为此他一直在努力。
在很小的时候,他便对父亲这个词失去里对它的尊重和崇拜,每每课本里形容父亲时都是千篇一律用‘父亲是山,父亲是港湾’,他便觉得讽刺,沈庭雍可从来没给他们母子任何依靠,直到后来年岁渐长,有些东西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因为从没放在心上,所以当个陌生人来看待,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李博阳觉得眼前这种相处模式就相当不错,他觉得舒服,沈庭雍也会觉得轻松。
何况,沈庭雍和李博阳在本质上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的相似的,一样的自私、霸道,自我主义强大,只是在掌控欲上两人着重的中心不一样,由此结局相差甚远,自此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也算是互不妨碍罢了。
这边一老一小相谈甚欢,那边跟着沈庭雍一起过来的卓敏牵着那打扮亮丽的一双儿女,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一直只能在幻想中相遇的李彤,不由一黯,带笑的眼眸也跟着微微狰狞起来。
李大舅到哪儿都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主儿,跟谁都能说上两句话,哪怕他话不多,也总能在一针见血地分析出其中利弊,三言两语间便将这团稀泥和得柔韧劲道,各自心情都照顾得面面俱到。
几乎是沈庭雍一进门,李大舅便注意到了他身旁的那一双儿女和那个令他不耻和蔑视的女人,不过在眼角触及自家妹妹温淡平静的面容时,才渐渐平缓了气息,扬起笑脸又作不知地与人攀谈了起来,只是侧着身若有若无地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有时候,你也得承认,沈庭雍确实是个有本事的男人,哪怕他在女人上拎不清,但是一进门还是受到了大家的热情逢迎和追捧,只是到了卓敏那边,虽然身边仍有阿谀奉承,不断谄媚的女人,但是那些真正达官显贵的夫人的态度就有些明显的微妙起来。
若说她们以往就是再看不起卓敏,因着沈庭雍的身份地位和本事儿,再如何,那些表面功夫还是做的极周全的,何况沈庭雍对这个‘现任’表现尚可,嘘寒问暖自不必说,反正沈庭雍对每个女人都可说是怜惜备至,即便是一夜、情对象,他也能使得那女孩与他分开后还对他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