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川低着头,下巴快要抵到胸口,突突的心跳好像能一路传到走廊尽头。呆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嘟哝了一句“抱歉失陪了”,便拽起外套匆匆消失在了门口。
服务员愕然目送顾客落荒而逃。
她下意识地看向另一名顾客,却见他已经举筷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那张好看的脸上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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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约瑟夫神父求见。”
黎塞留从堆满了文书的书桌前抬起头:“让他过来。”
侍卫躬身退下,露出了身后等待的男人。约瑟夫神父身材高瘦,披着朴素的灰衣,显得风尘仆仆。他彬彬有礼地一躬身:“主教大人。”
黎塞留嘴角略沉,露出一个谈不上友好的表情,伸手飞快地对他划了个十字,权当尽了礼数:“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小时前。”
“路上一切顺利?没被一道圣光突然劈中,又跑回罗马去膜拜上帝了?”
“阿尔芒……我这趟去罗马有很多事要——”
“当然,当然。神父真是日理万机。”
“对不起。”
“这种廉价的悔过留给你的上帝去!”
“我的上帝?”神父忍不住现出了无奈的微笑,“有人似乎忘记了谁是枢机主教。”
“闭嘴!”黎塞留烦躁地站起身兜了几步,“每次都是这样,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留下一堆乱七八糟的麻烦和一群不可理喻的白痴,让我一个人对付……”
“公平些吧,我出去办事的效率比留在国内更高。这次如果不直接从说动教皇着手,西班牙很可能不会这么听话,你要对付的麻烦事还会更多……”
“你去找教皇是为了你的十字军东征!”
“也是为了帮你。阿尔芒,”约瑟夫赶在对方再次抢白前说,“你心里其实知道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你只是还记恨着我,当年你被流放的时候,我一直耽搁在罗马,放你在那个地方不管……”
“神父是上帝的忠诚仆人,当然不能把Jing力浪费在那点小事上。”
“别这样。”仿佛死水泛起波澜,神父始终平静的脸上第一次现出被刺痛的神情。他上前两步,试探着握住主教消瘦的肩膀,“我不知道你那时病得那么重。也没有人告诉我,你已经立了遗嘱。但我应该知道的……”
主教微现冷笑,稍一侧身脱开了他的双手,重新坐回书桌后:“解释一下吧,什么事情让你去了这么久?”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已经发完火了,现在轮到正事了。约瑟夫叹了口气,走到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地图前,伸出食指在上面一点:“为了这里。”
黎塞留慢慢抬起Yin沉的目光。
“这个地方,是天主教与法国的共同利益之所在。教皇陛下的眼睛时时刻刻凝望着这里,他知道你也在观察等待。这整座城都被新教徒占领着,他们割据一方,等于是在法国国境内划出了一片新教的基地……而他们地处沿海,与英国暗中勾结,对法国的统一和边境安全都是个大威胁。”
约瑟夫安静地看了看主教的表情。“教皇想让我说服你打一场仗。”
黎塞留突然笑了。
——拉罗舍尔,拉罗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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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辰川浑浑噩噩地沿着街道走出老远,最后靠着一根路灯席地一坐,在往来行人的侧目中吹了不知多久的冷风。等脸上红chao完全退去,身上也冷得透透的,才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家。
许国齐和舒颖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钥匙转动声,舒颖丽起身去帮他拿拖鞋:“怎么回来这么晚?”
“吃得有点久了。”许辰川敷衍道。
“唔,好吃吗?”
“咕……”许辰川的肚子代为答道。
舒颖丽默默看着他。
“……跟朋友聊天聊得开心,就忘了吃……”许辰川硬着头皮想词。
好在舒颖丽没再问,转身朝厨房走去:“面条还是饺子?”
片刻之后,许辰川坐到桌边吃起了热腾腾的饺子。许国齐闻到香味,也凑过来伸了两筷子。
“冰箱里都没什么东西了,过两天元旦小程他们要来,得多去买点菜,还有水果。”舒颖丽托腮看着爷俩吃,戳戳许国齐,“小程有哪些忌口?你记得列张单子给我。”
“好。”
许辰川木着一张脸食不知味,耳边飘过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思绪却已经飞到了不知何处。
他已经不怎么记得具体说了些啥,只知道自己一直在犯蠢。还有最后那点睛之笔的一逃,真是砸了个有始有终。好样的许辰川,好一出校园言情剧。
明明都是成人了,自己存了好感,对方的表现似乎也十分积极,顺着感觉走就是了。但当时那混乱的状态下,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太急切,太匆忙,像交卷前三十秒里乱写的选择题,注定要出错。
“……他最近没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