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一笑。
好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状元郎心中一转,忽然起身道:“如今酒兴正浓,晚辈不才,偶有所得,便当做抛砖引玉,还谅见笑。”
如今这世道,无论哪一场宴席都少不得玩这些风雅之物。老皇帝当即也来了兴趣。只见那状元郎曲行漫步,口中yin道:“念远处有东风在,梦悠悠往事。……桃溪近、幽香远远,谩凝望、落花流水。杏华中、珠佩随轩去,还从卖花市。 ”
正好走到一株杏花前,状元摘下一朵杏花,继续道:“已览遍韶容,最後有花王,芳信来报。”
刚刚好走到傅丹青面前,随着最后一字落下,手中杏花轻轻飘落在傅丹青案上。
“齐兄这是何意?”
四下一时无声。傅丹青放下酒杯,发出轻轻的声音,淡定抬眸看去。那状元郎面上带笑,仿佛当真只是一个善意的调侃,不紧不慢道:
“我阅遍场中诸色,首推傅兄为冠呀!还请傅兄莫要推辞。”
众人觑着那一桌,隔老远都觉得隐隐有妖风大作。
忽然,傅丹青轻轻一笑,两根手指拈起那朵杏花,竟是毫不在意地往鬓间一插:“齐兄谬赞了。”
乌发衬粉蕊,花影映华颜,美得惊心动魄,却无一丝女气,让那齐状元涌到喉间的一句“傅兄面若好女,吾心甚慕”的揶揄堵在了喉间。
再看那人笑得风淡云轻,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泰然自若地顶着一朵杏花自斟自饮得开心。顿时觉得自己干站在场中,仿佛跳梁小丑一般,与傅丹青相比,高下立判!
“好!丹青美风仪,雪杏相赠君。想不到朕今日有幸还能见到如此趣事,也不失为一桩风雅嘛!”
随着老皇帝的这句话,场中气氛也再度热络起来,只是众人心绪不一而足。虽说看上去是傅丹青在息事宁人,暂时忍让,只是这作态风仪,却将状元郎映照得污秽丑陋。可惜了,齐状元赢了一朵杏花,却输了气度啊。
而评判的老皇帝,一双招子更是要黏在这位名副其实的场中花王身上,没过多久便起身离席而去。而在琼林宴将散之时,又有他身边的得力太监来请傅丹青“商问国策”。
什么国策需要来问一个小小的新科探花郎?而且这还是一个寒门士子,甚至还没有正经接触过政务朝纲,能提出来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老皇帝表示:涉及国(主龙)体的大事!
意沧浪端坐在殿中,即使里间不断传来暧昧的低喘和沙哑痛哭的哀嚎求饶,他脸上依旧一派淡定。
面上因为饮酒而微醺,但眼中一片清明。除了在刚刚步入这间暖阁听见里头动静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守在外间装木头人的老公公之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要了杯醒酒茶自酌自饮。
这态度也是十分悠闲了。
里头的喘息渐渐大了起来,而随着渐渐粗重的喘息,那叫得能让人毛骨悚然的哀嚎也渐渐低了下去,直到……意沧浪那敏锐的灵识中再也感受不到那个生息。
一声长yin过后,里头转为一片寂静。
半响,老皇帝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德全,备水。”
这声音中,竟是带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与苍老,仿佛被白蚁蛀空了的古木,粗糙斑驳的树结却掩盖不住后面带着腐烂气息的衰败。甚至在意沧浪的意识中,属于老皇帝的那个灵体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更应该说是一团流脓污水的烂rou,飘着伶仃断灭的微光。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Cao劳”、“辛苦”,才能让这好歹一个一国之君的身体和灵魂腐败至此。
“没有尽头的欲望,还有,对自己人力的不自知罢了。这样的凡间君主太多了。”
“咦?六六你来啦?补丁打完了?”
一直维持着平静无波模样的意沧浪此时眸光微动,想不到六六会在这时主动开口。
“……”
“好了不逗你,既然来了早点干嘛不出来,好歹也陪我说会儿话吗,我一个人等里面磨磨蹭蹭半个小时,也是很无聊啊。”
“……看你好像乐在其中,我就没有打扰。”
“不不不,没有你我人生少了不少的乐趣啊!”
正拌嘴着呢,张德全公公从里间走了出来,随之两个先前抬着浴桶跟他进去的小太监抬着一副蒙着白布的担架出来。那白布上已是血迹斑斑,令人触目惊心。
张公公朝意沧浪一瞥,见他皱眉看着那担架上的人,却到底撇开了眼,心中了然。好,是个聪明人就好,也免了不少麻烦。
招呼两个小徒弟去将人收埋了,张公公对意沧浪温言劝慰道:
“傅大人还请见谅,陛下只是心情有些不好,难免严厉了些。你是朝廷重臣,陛下看重还来不及,只要你别触怒了陛下,自然不会将你如何的。”
话语虽然温和,但其中的威胁之意也是昭然若揭。
意沧浪心中冷笑。
“哼!”
“……六六?”意沧浪有些意外,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