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瘦得凹陷下去。连有人敲门时他从床上起来去开门都觉得双眼发昏,眼前一片漆黑。
院子里种了棵小小的桂树,在墙角边。秦逐熟悉院子里到门前的这条路,就算看不见也能准确地走到门前去开门。
“小舟。”任大娘说话时秦逐眼前才重新恢复了光明,“我买了糕点,拿几块来给你常常。”
秦逐刚想拒绝,却隐约看到任大娘塞在他手里的糕点是用他最熟悉的那家铺子的印花油纸装好的,刚到嘴边的话被他咽了回来,秦逐看人还看得不真切,只知道任大娘在笑着:“小舟,年轻人还是要多出去走走逛逛,在家待久了会病的。有什么事就来找大娘,啊。”
秦逐张了张嘴,看了看任大娘,又看了看客来芳家的糕点,他眼睛里空洞洞,好像没装下任何东西,眼眶底下也是一片青色,任大娘等着他说话,只听见秦逐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多谢。”
任大娘看着他这样有些发愁,“小舟,你怎么瘦了那么多。”任大娘捏了捏秦逐的胳膊,“你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就皮包骨头了。”
秦逐喉结滚了滚,捏着那包糕点诚恳道:“大娘,以后我会好好的。”
“好好的,年轻人就是要好好的。”任大娘对他招了招手朝隔壁院子里走去,“你不好好的大娘以后可是要代你爹娘训你。”
秦逐点点头。
云晋不久后就书信一封寄给了朱敬溪,朱敬溪收到信便笑了笑。他几个徒弟觉得奇怪,问:“师父怎么了?”
朱敬溪拿着信笑得有些神秘,“回青峰山,有喜事了。”
青峰派的喜事的主角是云晋,好几个喜婆被他叫上山帮忙准备婚宴的事。青峰山来往一趟虽麻烦,可云晋出手大慨,喜婆门每天都喜滋滋地上山下山。
云晋要办喜事,可青峰派弟子们没一人知道另一主角是谁。顾佩灵、沈思元还因为大师兄被遣送下山还低沉郁闷,哪怕转脸发现师父要办喜事也高兴不上来。
于是整个门派上下好像就只有云晋和几个喜婆在来回忙活着。
几个喜婆喜气洋洋,每天都花尽心思想着怎样让这大婚办得更好。
王喜婆:“云公子,我和你说,对新娘子,首饰衣裳绸缎可不能少。这些东西可是越多越好呢。”
云晋听了颔首,珠宝绸缎备了几十箱,放在院子里夜里头都闪着璀璨金光。
赵喜婆:“云公子,金银这些还是俗气了些。嫁娘或许看不上这些,还是再多备些她喜欢的东西。”
云晋点头,匆匆又准备了两箱他攒了几年的剑谱孤本。
李喜婆也不服输,看几位同行都得了赏,也要给云公子献上好计谋,“云公子,那姑娘住的院子也要好好装点,比如种些花草什的。”
云晋听完立马在月桂小院种上了十几种珍草异木。
几个人来来回回忙活,加上挑夫上山下山搬运东西。半个月下来几乎青峰派上下都知道云晋要办喜事了。
几个喜婆虽不知道要嫁给云晋的是哪家姑娘,但就云晋这样般的好模样,这样的慷慨,哪家姑娘会不喜欢他。
喜婆商量着让云晋去成衣铺子里加紧定两身喜服来,但云晋自己早就请人做好了。那料子,那模样,看得几个喜婆眼红艳羡得不得了,恨不得自己晚生个几十年还有机会能嫁给云晋。
云晋还要下山去挑选些东西,几个喜婆虽还在看着那喜服移不开眼,但也不忘再叮嘱他,“云公子你忍一忍哦,大婚前可不要再去看新娘子咯,这不合规矩。”她们几个虽没见过嫁娘的模样,但也知道她是住在山下。
云晋收回原本想去看看的心思,“嗯。”
秦逐对别的都没了胃口,只吃得下那些糕点了。他身型瘦了一圈,也许久没碰过追云剑了。客来芳离镇子有些远,秦逐只能每天下午去一趟,然后带回一天吃的量到傍晚回来。
任大娘的小孙子今年四岁,坐在屋外的一条小板凳上陪着任大娘一起择菜。周围的几个邻居下午也一起坐在外边纳凉聊天。
“听说青峰派的云仙师要成亲了。”
大家都是住在青峰山下对青峰派也算得上熟悉,说上云晋大伙都知道,虽有些没见过或只远远看过但也都知道他的名气。
“哟,是哪家姑娘呀?运气这么好?”
“我夫家那姑娘是喜婆,正帮忙筹办着呢,听说呀,那姑娘就是咱们镇上的呢!”
“那真是运气好呀。”
“那不是,一大箱一大箱这么大个的珍珠往他那什么小院里放着呢。”
秦逐在门外停了一下,迈步回了自己院子里。
他忍了许久,进屋便不可控地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屋里渐渐有呜咽声,不知过了多久,秦逐起身将弄乱的被子叠好,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拆开那包糕点麻木地往自己嘴里塞着。他像是失去了知觉,手的速度比吞咽的速度快得太多。一下就把喉咙里嘴里含着的糕点全吐了出来。
桌下一片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