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自然冷清了。”
那赵元直听闻“伯飞”二字,又忽然想起五月底上,余仞死后,满城搜寻的事来。他刚想开口问那琵琶伎与王进的近况,却转念一想,又觉出不妥来,只好呐呐的住了口。
玉山却没他这样多的计较,只打起东面珠帘,又穿几道抄手游廊,见苍松翠柏,冷石寒竹,轸分珠玉,罗列屏风。少一时,行至一处青砖小径,夹道草木葱茏,愈见冷僻之色。
赵亭忽道:“盈珠之事,是我不好。”
那琵琶伎闻言愣了愣,脚步未停,半晌方道:
“此事我只与你说,实际眼下这般,倒也不算坏事。便是你真能娶她,世人冷眼寒心,毁谤销骨,你二人也未必承受得起。伯飞心软,横竖不听我长痛不如短痛的劝,只惦念着当日堂上如何,却终究忘了,到最后是你们的一辈子。更何况,赵少尹是心怀天下之人,不须在意这些。便是要道歉,也不该向我……”
赵亭听那“心怀天下”中的嘲讽意思,却莫名半分怒意也无,满心想的都是:“这情债教我如何偿还?”
玉山见他不言语,心忖这话说得重了。这两日或是因那何子疏的缘故,或是因那余家的缘故,他多少有些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平日里那些忖度时常捉襟见肘,露出个狐大仙似的里子来。
又行出数十步,待琳琅阁自树影婆娑间闪现之时,那赵元直终是按捺不住心思,因对那琵琶伎说:
“那你与王大公子,是否也恐冷眼寒心,毁谤销骨?”
不想玉山闻言却笑,他转过身来,眉眼弯弯的,道:
“你不似我心硬,舍不得一身千刀万剐,舍不得一世利禄功名。你又不似伯飞心软,把一个情字看得比泰山还重,把一箱金玉看得比鸿毛还轻。”
赵亭听他说话,心中震动,半晌不知如何接口。
正两厢无话之时,却见那小雀穿着一身羊毛袄子,银缎罗裙,迎将出来。她虽是认得赵亭的,但究竟不明盈珠一事真相,又见玉山晴朗着脸色,便笑道:“主人,公子,两位里边坐!”
玉山点了点头,打起绣帘,引着赵亭入门坐了。
那王大公子听闻楼下响动,又听小雀说“主人,公子”,知是来了外客。便整了整衣襟,穿一领深紫缂花绸面绵袍,趿拉着鞋,下得楼来。他甫一见了赵亭,也是闪神,忙与那琵琶伎打眼色。
玉山见了,让他莫惊动秦、明二人,只管下来说话。
王进略一点头,又命小雀奉上茶来,便也在那紫檀桌前坐定,道:
“赵少尹久违了。”
赵亭拱手与他行了一礼,又道:
“本来,因着盈珠一事,元直并无颜面来见二位。但听闻昨日晚间,王大公子往大理寺打点了两支白玉如意。那大理正袁光与我同年进士,便多打听了两句,特来告与二位。往后若有需要,也与我知会一声便是。”
王进闻言,见他言辞诚恳,不似有假,遂让他详说。
赵亭道:“听闻二位,是为了何子疏被囚一事,使钱托人。那牢头现已打点妥当,将他拘在倒座房里,虽仍上着镣铐,但好歹每日好食好饭的供着,不与那些腌臜货色为伍。”
他顿了顿,又道:
“另,此案卷宗我已着人细细抄来,不日便会送至府上,为的是也好有的放矢。”
王进与玉山二人听罢,纷纷点头道谢,又为他端上茶来。
那赵亭饮了一口,续道:
“此外,我听闻这从头到尾,皆是余家作怪。那余国舅不知如何得了宫中消息,在圣上面前兴风作雨。而圣上一时也没主意,听说牵连贵妃薨逝,便只一味的掉眼泪,稀里糊涂的允了。那大理寺的人,心里也明朗,知这是莫大冤狱。因此也两面推诿,只忖着见风使舵。”
那王大公子闻言,暗道玉山果然所料非虚,便又正了神色,问道:
“大理寺方面,有说如何判么?”
赵亭摇了摇头,眉间泛起一丝郁色,沉声说:
“这世道,把人活活都逼成了Jing怪。事到如今,大理寺也不敢妄下决断,只听外头风吹草动,拿捏分寸。不然,那袁光为何与我透露这些?无非也是要探听个中消息罢了……”
他二人知他说的在理,心中暗道一声江河日下,却也不再多问,只寒暄了几句,又着小雀将赵亭送出门去。
那琵琶伎见赵亭走远,便问王大公子说:
“今早出门时,正见了润之、维德,可安顿好了不曾。”
王进听那二人名字,舒开眉眼,拉着他的手道:
“住在北面,我带你看看去。”
玉山由他牵着,往北边架子上取来一件狐肷裘细细替他拢了,方携着手出门。只见那琳琅阁北面处处荒芜,萧萧落木,两间平凡屋舍立在枯黄草甸,纵然风雨不动,却还是无缘由的生出一股凄凉。
那琵琶伎啐了一口,扯着王进的手腕问:
“浑鬼,东边恁好些亭台楼阁,怎生安排到这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