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做我一直想做的事!”
孟为卿愣了,“一直想做的事?你一直想做的事就是把我赶出公司踩在脚下?你就这么恨我?”
“对,我就是这么恨你。”孟为可的声音居然有些哽咽。
孟为卿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靠到沙发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镇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孟为可也稳定了情绪,“从很小的时候,我记不清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地看着彼此。孟为可端起胳膊习惯性地把大拇指的关节放进嘴中啃咬。孟为卿隐约记得去年见到带着孩子回来的孟为佳说,小外甥正处在口欲期,什么都往嘴巴里塞,她又不能管太狠,有时候来不及阻拦,只能硬着头皮看着他把刚从地上捡起来的玩具放在嘴里啃到shi哒哒。否则口欲期过度不好,会导致很大了还吃手咬指甲,严重了会变成无法改掉的毛病伴随终生。孟为可啃手这个习惯就是很小开始的,但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人养孩子讲究那么多,妈妈就让全家人一起看着弟弟,吃手就打,打到他吃手时别人一叫他就浑身哆嗦,严重时还尿过裤子。可是,是从时候开始没有了再看见他吃手的记忆呢?
孟为卿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弟弟,从小学开始就被父母送进了全封闭式私立学校。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中期,越来越多的人丢掉铁饭碗离开自己原本的单位下海经商,也正是铭虹的起步阶段,钱如chao水般涌来,父母也再没有一丁点时间用在孩子身上。当时孟为卿和孟为佳都在普通的公立学校,一个即将小升初,一个马上初升高,成绩都非常不错,家里又雇了人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于是他们两个基本没受到什么影响,甚至一度觉得家里少了正是调皮捣蛋年纪的弟弟,清净了不少,挺好。
三年后孟为佳去了法国学留学,又过三年孟为卿也走了。对于弟弟的记忆,除了小时候的调皮捣蛋,剩下的就只有进入了青春期后的日益叛逆和沉默寡言。
“咳——”孟为卿咳嗽一声打破沉默,“你是去年毕业的?拿到MBA学位了?”
“哼。”孟为可放下一直啃着的手,“我是前年毕业的。而且不要让我再听见什么跟‘MBA’或者‘工商管理’有任何关系的字眼儿。”
孟为卿又不懂了,“为什么?”
“凭什么大姐可以学她喜欢的服装设计,你可以玩变形金刚玩进斯坦福机械工程系,而我就得放弃音乐梦想解散乐队必须去考什么狗屁的工商管理?”
“你……组过乐队?”孟为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同时想起之前帮父母搬家,他在孟为可以前住过的房间床底下找到了整整两大箱打口光盘。
孟为可好像没听见哥哥的问题,自顾自地继续说:“爸给我的解释是因为总要有个孩子能继承家业。哼哼,结果呢,我辛辛苦苦学成归来,你已经是北京总公司的CEO,爸却要我像你当年一样从小职员干起。那我何必还要学什么工商管理考什么MBA?!爸他就是老糊涂了!但是,我最生气不是这个。
“从小职员干起可以,我接受了。公司里的人处处拿我跟你比,我也可以忍。董事会有几个老古董当着我的面就说让我多向你学习,我说行,那是应该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把爸都活活气死了,他还能留给你比妈的份额还高的公司股份,比我跟大姐的加起来都高!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白天跟爸大吵了一架,爸当天晚上发病的,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就算是提前留好的遗嘱,也足够他找律师来改了。爸是有多爱你?!我呢?从小到大看见他的时间都没有你跟大姐上幼儿园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多!除了钱,他还给过我什么?
“为了让我去留学,他让人跟我当时的女朋友谈分手,去找我们乐队的队长聊解散,甚至让我最好的朋友来劝我走。离开北京时,除了爸妈竟然没有一个同龄人到机场送我。最后因为飞机晚点,爸有重要的会议要回公司,他都没能送我到安检口。临走还跟我说了一句话:你哥哥姐姐就都是自己飞走的,你也可以。可是……
“那他妈能一样吗?!你们是自愿的,欢天喜地地奔向自由新生活,我是无依无靠哭着被他逼走的!逼着我做了那么多,回来还要处处被你踩在脚下!我哪点不如你了?!你说我为什么恨你?!”
孟为卿目瞪口呆:人生将近过半,他才知道弟弟对自己的怨恨居然如此之深。
孟为可似乎还没发泄完,控制住失态的表情重新调整了下坐姿,他又恢复了一贯不屑一顾的神气,“你说说来也是奇怪啊。咱们家这几口人。爸、妈、大姐、我,都是大眼睛双眼皮,偏偏就你,细长眼睛还长出个内双。然后呢,爸妈都没特别高,大姐一米六出头,我也不到一米八,你怎么就窜出个一米八六点五的?还有,爷爷是书法家,nainai是舞蹈老师,爸妈唱歌跳舞都不差,大姐爱画画,我喜欢音乐,你五音不全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个理工……哎呀,你到底不是直男啊?我怎么到现在都看不出来呢?说到这个就最奇怪了,我们往小了是全家,往大了是我们整个族谱上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