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铁栏杆门口,钦景眯眼打量,其中一个人穿着白大褂,手里还提着医疗箱,应该就是之前帮他处理伤口的医生。
让他在意的是医生身边的那个人。
那显然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不知为何裹得异常严密,戴着黑帽墨镜黑口罩,连风衣的领子都竖了起来,让人根本看不见他一丝一毫的特征——唯一特别的就是手中提着的饭盒。
这两个人看见钦景醒来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裹成粽子的男人淡定自若地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将铁门上的锁打开,对医生摆手示意。
医生心领会神,刚走进来就询问钦景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不疼之类的废话。
钦景大爷似的斜靠在角落破旧的床铺上,只说:“我饿了。”
然后挑衅地看向男人。
医生顿时有些局促地站住了脚,转头看向男人,磨磨蹭蹭道:“要不……先让病人吃点东西?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两天。钦景敏锐地捕捉到这一时间点,而后继续不动声色地靠在床上,眯眼觑着两人。
“先检查。”男人言简意赅,声音平淡至极,却带着令人呼吸一窒的压迫感。
这个声音……钦景觉得有些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医生迫于压力,只得硬着头皮去掰钦景的腿,钦景轻轻一撇,让医生抓了个空,而后掀起眼皮,淡淡道:“我要吃饭。”
男人突然把饭盒扔在地上,几步走到床边压住钦景的腿,对医生一扬下巴,冷冷道:“检查。”
钦景脸色微变,立刻坐起身来,却被男人单手卡住脖子按了回去,他的手劲很大,钦景喘气都困难起来,不一会就挣扎地满脸通红。
医生被吓了一跳,大气也不敢出,当即埋头把绷带拆开,换药缠绷带一气呵成,最后怯怯地站在一边嗫嚅:“没、没什么大事……病人恢复得挺好。”
男人蓦地松开了手,钦景被骤然涌入肺中的空气呛得咳嗽起来,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置若罔闻,吩咐医生道:“我们走。”
医生唯命是从,一秒钟也不再多待,像是逃命似的跑了出去。其后,男人一丝不苟地将锁重新锁好,随着锁芯咔吧一声,钦景的声音也恰好响了起来,不大不小,却让人听得有些头皮发麻:“我想起你是谁了。”
男人不说话,转身走开。
然而他刚走出第一步,钦景不紧不慢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你是两天前开枪打我的那个人吧?”
男人停下脚步。
“我记得你的声音。”钦景说的很慢,却充满戏谑意味,“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可既然你敢开枪,就证明我这条命也没那么金贵,既然如此,为什么还给我请专门的医生来查看伤口?”
他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道:“用的还是边城医院独有的特效药……这药我买过,特别贵,但的确好用。”
钦景的笑容一点点浓郁起来:“你想要我的命,却又找人用最好的药为我治疗,这两者矛盾之下,必然有一条是真实的,而现在看来,你更倾向于我平安无事,这大概与你们一开始抓我的初衷不同吧?这让我不能不怀疑你的真实目的。况且,你把自己包成个黑粽子,是怕谁认出你来呢?”
男人缓缓抬起头来,墨镜后的目光毫无波动地看向钦景,淡淡道:“你想多了。”
钦景笑得更加灿烂:“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以前的事一笔勾销,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钦景,二十五岁,未婚单身。”
男人静默了许久,低声说:“弥子白。”
说罢,他转身离去。
……
跟钦景预料的不错,饭盒的材料是不锈钢,保温效果和扛摔功能非常好,里面的饭菜还是热腾腾的,甚至还有一盒大补的汤。
无论如何,这个叫弥子白的男人都要留心一下。
想到弥子白,钦景头疼了一下,刚才光顾着跟人耍嘴皮子,都忘了问问这到底是哪里。
鉴于自己的推断,钦景连饭菜是否有毒都懒得管了,要是那个男人真想弄死他,腿上那一枪就该冲心脏去了。
啊……送来的饭菜真好吃。
钦景十分没出息地把自己吃到撑,然后把汤喝光填缝,最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紧接着又听见了一道极轻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不同于之前那两人的不加掩饰,这道声音十分细微,是有人刻意为之却无法真正静音的声音。
听着听着,钦景就笑了。
脚步声的主人显然也发现自己没法做到完全悄无声息,干脆不再猫步前进,直接哒哒哒跑了过来,小声呼唤:“景哥哥——”
钦景走到铁栏杆边上,脸上有了些笑模样:“乐易。”
乐易气喘吁吁的,神色有些慌张,扒着铁栏杆仓促地轻声问:“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好的很,还刚吃了顿热乎饭。”钦景把手费劲地挤出去摸了摸乐易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