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沉静下来,眼神落在远处,专注而迷惘。
我不喜欢师父这个模样,上前摇晃他的骆膊,又问:「校长是什么时候找你的啊?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原来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我挠挠头,突然想起-件事。
「师父啊,到底我是在哪儿出生的啊?」
师父一愣,收回眼神,问:「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今天有同学说我是私生子,你不是我师父,是我爸爸。」
「求求你了张玄,别信这些话,我才没那个命当你老子。」
「我想也是,如果我是你儿子的话,不会这么聪明的。」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师父不高兴了,他几下拨完碗里的饭,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负手去隔壁书房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
算了,师父有时候脾气也挺像小孩子的,你说我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呢,我吃完饭。
把碗筷洗了,又倒了他喜欢的龙井,端去隔壁。
师父换上了外衣,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往口袋里揣东西,我马上想到了。
「师父你是要去杨老师家吗?」
他瞥了我一眼,一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的表情,我把茶杯放到桌上,堆起笑,说:「师父,饭后喝茶,润润喉。」
他拿起茶杯喝茶,我说:「杨老师家挺远的,师父你要骑自行车去的。」
「谁说我要去她家?」
「咦?那你是要去哪里?」
「去学校。」
「学校早关门了啊。」
「你怎么这么笨啊,我们是天师,不关门我们去干嘛?」
又被说笨了,但我不生气,否则我就跟师父一个档次了,我说:「你是不是想抓吊死鬼?那师父,我也要去!」
「没钱赚的喔。」
「没关系没关系!」
谁让我的好奇心这么强呢,我也想知道女鬼是怎么回事,小吴老师气色不佳,多半是因为她缠着的缘故,难道她就是因为和小吴老师有那个什么感情……问题,才去上吊的?
我跑去自己的小房间换了衣服,通常我们晚上行动的时候,都会穿黑衣服,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了――师父说的,我曾经一度怀疑师父以前是不是做过小偷,怎么这么有经验。
我学着师父的样子,也往口袋里塞了些自己写的道符,师父说道符的强弱和写道符的人的道行高低成正比,所以我写的多半没哈用处,就是充充门面而已。
东西都收拾整齐声,我们离开家,往学校走,出门走没多远就听到小胖家传来口琴声,师父说:「张玄,你也学学口琴吧。」
「不好玩。」
「谁说让你玩了,那声音挺容易引鬼的,你可以把它当道具。」
真的啊?
我转头看小胖家,心想他整天这么吹,不会被鬼缠吧?
头被师父转过来,说:「别担心,我们所在的方圆十里,没鬼敢出现的。」
我那时还太小了,一听这话,不由得对师父肃然起敬,多年之后我才发现被诳了――要是十里内没鬼敢出现,那学校里的吊死鬼是来阳间旅游观光的吗?
学校到了,那个年代安全管理方面还不严格,也没有门卫守门,就是大铁门关着,上头挂了铁将军,透过铁门往里看,黑洞洞的一片。
跟着师父混了这么多年(?) ,做这种事我早就得心应手了,攀着师父的肩膀爬到铁门上,在上面翻了个身,再顺着栏杆滑到了地上。
师父跟在我后面,等他也翻过来,我前头带路,一溜烟地跑去了老房子那边。
老房子的院墙门上了锁,我掏出预先准备的铁丝准备撬,师父拦住了,指指锁,又指指里面,让我小心。
我仔细一看,那锁居然是打开的,所以是有人先我们一步进去了,果然姜是老的辣,我给师父竖竖大拇指,小声问:「会不会是我们的同行啊?」
「不像,免费做事,傻逼吗?」
师父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我跟在后面,心想师父你骂自己就算了,干嘛把我也算进去啊?
里面挺凄凉的,靠墙杂草丛生,往里走没多远就是一排排的旧房子,有些房子的玻璃都破了,风吹过,刮穿堂风似的呜呜呜的响,正常人进来,多半会被吓到的。
不过和想象中不同,这里的Yin气没有很重,更别说怨气了,我想不通了,仰头看师父,他往前走,不时看看手里的Yin阳罗盘。
其实不用看罗盘那么麻烦,因为我们往前走没多远,就听到了说话声,声音很小,像老和尚念经似的一直在咕哝咕哝咕哝,我们放轻脚步靠近,就看到对面台阶上,有人在烧纸,风一吹,纸钱灰烬到处飞,差点飞我脸上,还好我机灵,一晃头避开了。
这人不仅没公德心还没常识,烧纸钱汤在铜盆里烧啊,你看飘的到处都是,不好收拾也罢了,多不吉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