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天气越来越凉,岑里下班回家的时候买了几枝洋桔梗,插进了nainai遗像前的花瓶里。
老太太爱美。
即使在病中,也要收拾的干干净净,给餐桌铺上碎花的桌布,花瓶也一直戴着娇嫩的花。
她走后,岑里也没有改变任何习惯,但他可学不来老太太插花的细致,只能草草地将枝丢进了瓶里了事。
他不太爱做饭,一个人吃总觉得没滋没味。
老太太从前常夸他做饭好吃,笑眯眯地感叹,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跟我们小里过一辈子。
岑里有些无所谓地想,谁都没这个福气。
他把打包回来的饭放进微波炉,才看到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是宋行柯发过来的,问他吃饭了吗。
自从他们在医院里遇见,宋行柯便缠着他要了手机号,之后岑里的信息就没停过。
说的也大多都是废话,宋行柯总问他,吃饭了吗,睡觉了吗,起床了吗。问得岑里以为自己今年刚刚幼儿园大班毕业。
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岑里也不知道该和他的家长说什么,只能跟对方延续一问一答的模式。
岑里不知道宋行柯的意图,他到如今也不肯相信宋行柯真的有这样喜欢他。
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呢?又冷淡又无趣,除了一张脸好看些,便再挑不出什么优点。也许是因为不甘心,他有些低落地胡乱猜测。
也许是见他迟迟没回消息,宋行柯打了个电话过来。
岑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宋行柯问:“怎么没回消息?”
“没有看见。”岑里解释道。
“现在在家里吗?吃饭了吗?”宋行柯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岑里只好一个一个回答:“在家里,准备吃饭。”
似乎是觉得他乖乖回答问题的样子好玩,宋行柯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了笑。
岑里正准备把微波炉里的饭菜端出来,听到他的笑声,心脏便跟着乱跳起来,于是心不在焉地直接伸手拿起了盘子。
刺耳的碎裂声突兀地响起来,宋行柯在电话那头坐直了身子,急切地问:“怎么了?”
岑里愣愣地盯着自己被烫红的指尖,盘子四分五裂,碎掉的瓷片崩得到处都是,饭菜淌了一地。
他蹲下来,碰了碰最大的那一块,顿了顿才说:“没事,盘子打了。”
宋行柯松了一口气,说:“不要用手捡,去拿东西扫干净……”
“宋行柯。”岑里闭了闭眼,烦躁和懊恼从四面八方汹涌地包围了他,让他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从最开始就应该拒绝宋行柯的接近,“我知道该怎么做。”
宋行柯也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笑:“是啊,你都二十四了。”
“你要做什么呢?”岑里盯着眼前的狼藉——像极了他的生活,“我是个骗子,你这时候不避着我,还凑得那么近,宋行柯,你傻吗?”
他压低了声音,才勉强维持住了声线。宋行柯沉默了片刻,说:“岑里,我放不下你的。”
“你真奇怪,你从前就奇怪。”岑里顺势往地上一坐,靠在了橱柜上,“非要来招惹我,怎么赶都赶不走。”
“我哪有你奇怪。”宋行柯失笑,“你可是咱们学校最奇怪的一个,谁都不理,还长那么好看,天天给我招情敌。”
“你不怪我吗?”岑里问。
宋行柯没说话,半晌,他说:“我不怪你,我想和你从头开始。”
“哪儿这么容易。”岑里笑了笑,“你这么优秀,干嘛要被我坑蒙拐骗的。”
“那你愿意骗骗我吗?”宋行柯说,“岑里,我想重新追你,可以吗?”
“不可以。”岑里的心脏跳的快要爆炸,却只能嘲讽笑了笑说,“宋行柯,你妈能接受你和我在一起吗?”
“她知道的。”岑里恍惚觉得宋行柯的声音有些急切,“这些年除了你,我没跟任何人在一起过。”
“而且,她接不接受已经不重要了。”他说,“她当年用一笔钱把我从你那里买回来,可是我又不是货物,我把心都留在你那里了,岑里,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你要不要?”
岑里几乎要被他的话蛊惑得昏了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皱着眉头问:“不对……你说什么?什么钱?我没有收她给的钱。”
宋行柯也愣了:“不是她给的钱?那你转学和给你nainai治病的钱……”
“我卖了家里的房子。”岑里的心脏一瞬间冷了下来,他感觉自己浑身冰凉,血管里都好像结了冰渣子。
外面天已经黑了,灯光惨淡地映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他几乎要发起抖来,“你妈妈,就是这么跟你说我的吗?”
“等等!岑里!”宋行柯听出了岑里有些不对,他有些急切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因为钱就扔掉感情扔掉你的人吗?”岑里轻声问,“宋行柯,你值多少钱?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