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孩子。大人也不再拦着,于是小孩子就肆无忌惮地当着他的面说,你看,就是他,他爸是个杀人犯。
岑里从不愿意去想从前的事,因为他遇见了宋行柯,他在宋行柯的眼里看见了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宋行柯不会被他的冷漠吓跑,宋行柯不会理会流言蜚语,宋行柯会称赞他会爱他,他紧紧占有着宋行柯,拿宋行柯当命,可宋行柯是吗?
一阵开锁的声音把岑里从发呆中惊醒。他转头,看到岑青阳带着手铐走了进来。
岑青阳看到他,眼里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他温柔地笑:“小里。”
岑青阳是个文化人,即使是这么多年的牢狱生活也没能让他的气质变杂,他仍然清瘦挺拔,眼窝深深,透着十足十的温润。
岑里忍不住想,谁要相信这样的人是杀人犯?但他也只是笑了笑,喊他:“爸。”
岑青阳坐下来,摸了摸岑里的手,皱了皱眉头,说:“手怎么这么凉?”
“外面风大。”岑里说。
“怎么了?”岑青阳问他,“这次怎么没到月底就过来了?”
岑里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跟岑青阳的关系很好,即使是岑青阳刚刚进监狱的那段愁云惨淡的日子,岑里都没有怨恨过他。
奇怪吧?岑里后来也想过,真的很奇怪。他偏不信所有人告诉他的话,无论那些人怎样欺辱他,怎样看他,怎样一遍又一遍地跟他重复,他就是不信。
最开始,岑青阳每次见他,都会流眼泪,总是说着对不起,他从心底里觉得愧对岑里,反而是岑里安慰了他。
十几岁的小孩儿总是重复着说:“没关系的,爸爸,我们都等你的。”
却没人知道,他出门就开始哭。
监狱外墙的角落有一块石头,每次见完他爸,他就坐在上面哭,哭呀哭,哭到夕阳都红着脸瞧着他,才擦擦眼泪回家。
他从不跟老太太一起去,他怕老太太看见他哭。后来的岑里就想,是不是因为那时候把眼泪流干净了,长大以后才没有眼泪可以流。
岑青阳看出了他的犹豫,他聪明的很,只想了想便说:“是不是那姑娘找你了?”
岑里点点头:“她说你不肯见他,非要我来问问你。”
“哎呀。”岑青阳笑着说,“干嘛非要见我,这么多年了,我有什么好见的?”
岑里说:“你要是还恨她,我回去就……”
“小里。”岑青阳打断他的话,“我从来都没有怨恨过她。”
岑里微微睁大了眼睛,皱起了眉头。
“她看起来过得怎么样?”岑青阳问。
岑里低声说:“看起来很好,带了一个宝宝,应该刚出生没多久。”
岑青阳笑了笑,说:“那就好。”
岑里想要反驳他,岑青阳却不给他机会,他说:“小里,如果再来一次,说不定我还是会这样选择的。”
“那我呢?”岑里第一次这样质问岑青阳,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岑青阳:“我nainai呢?你要我们怎么办?”
岑青阳沉默了,他说:“如果那天我走了,这将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我现在虽然在监狱里,但我于心无愧,小里,人活着,求的不过也是一个于心无愧。”他拍了拍岑里蜷起的手指,“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nainai。”
“那你怎么不愿意见她?”岑里紧紧盯着他。
岑青阳叹了口气:“一开始我也是受不了的。觉得怎么好心倒成了灾祸。那时候你还这么小,我一辈子就折在里面了,你要怎么办呢?”
“后来想明白了。”岑青阳停顿了一下,也没有说他想明白了什么。
“那个小姑娘,她一辈子心里头都梗着这件事儿了,我怕她见到我就总是忘不掉。她现在过得好,归根结底,那就是我救她时想看到的。也许这样听起来愚善,但小里,我做这些事,就愿意去承担它的后果,无论是公平的,还是不公平的。”
岑里无话可说,他问:“那我呢?你的选择,也要我来承担责任吗?”
“小里,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岑青阳眼里好像有泪水一闪而过,岑里觉得,可能是接待室的灯光太刺眼,他看错了,“你一直这样优秀,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我一点都不优秀。”岑里轻声说,“我弄丢了好多东西,我把nainai弄丢了,把我喜欢的人弄丢了,我喜欢男人,我高中就和他在一起了,你还觉得我优秀吗?”
岑青阳愣了愣,但也只是片刻,他握住了岑里的手:“是的。”
“你可以选择你想成为的样子,可以选择不原谅任何一个人,也能够喜欢任何值得你喜欢的人,无论你什么样,我都会在这里看着你。”
“妈妈和nainai也都会看着你,岑里,我想让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你要学会向前看。”
“所有人都爱你,别人拥有的爱,你一分都没有少。”
岑里想起了岑青阳从小带他看的星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