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莲姨,这些您放心收,欠南姨的我还了。告辞。”
莲妈妈一愣,抬头望去是月白拉着方思明离开的背影,清瘦隽秀。她脑中闪过月白的方才的话语,下意识的喊道:“小畜……”
月白回过头,面容清淡眼眸似水,他勾起唇,道:“鄙姓方,名月白。”
莲妈妈瞬时哑然,直至下头有人高声唤她,她才猛然回神。
提步匆忙要走又忽而想起桌上大额的银票急急忙忙的退回来塞进袖子里。谁能想到,当初楼里无人看得起狗都能踩两脚的小杂种竟能长成这般模样。
不是被卖到小官馆去了么,按理说便是过上了好日子,那也是运气好遇见了好客人。可方才两人的相处绝不是恩客同小官儿的关系。小官馆儿也教养不出她方才所见的那个人。
唉,罢了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那小孩儿过得什么日子又同她有什么关系。只要不给她惹来麻烦,她才不在意。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
月白与方思明二人出了花街,溜溜达达的也没个目的,就只是往前走。一路上唯有月白落在地上的脚步声与稀碎的果仁儿碎开的声音。
月白含着瓜子不说话,方思明落后他半步,足足有一盏茶时间的沉默。
方思明闭了闭眼睛,眉峰一松,又是一个温柔的方公子。
“方某竟不知何时小大夫同方某成了本家?”
街边的红灯笼灯火有些许黯淡了,隔壁街道是红红火火的闹市,孩子的笑声不断绝的顺着风刮过树梢撞进人的耳朵里。月白在一家早早关门的酒肆前停下了脚步。
他偏头望着方思明:“方公子便只问这个?我以为你会问我少时恩义沉重,我如何就拿一沓银票就全数打发。明明就那一点点就是我那段人生中唯一的光明。”
方思明温柔的面具挂不住了。是的,他确实不明白,更甚至没有来的不痛快。
或许,是他想到了朱文圭。他的父亲。
第18章 第十八章 赠
第十八章 赠
月白将手帕重新放回怀里,他伸手抓住方思明的手,在他的手心缓缓写下一个字——恩。
“恩,不是情。你知道你将一个人奉若唯一,而你却只是她眼中的众生平平是什么滋味么?我于她而言是一时善心。她的好路边随便一只小猫小狗都可以随意获取。我,只还恩。还干净了,便不欠她了,我便自由,去求自己想要的,去做自己想做的,去走自己的路途。而不是被束缚在无形的屏障之中。”
他声音冷清,似是冬日早晨的雾,粘在皮肤上,冻得人一哆嗦。
可方思明没动,他只是看着他,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说话。
月白讲自己的手心覆盖在方思明的手心。他沉默半晌,似在斟酌着什么,可到了口边却还是将那些话通通咽了回去。
他咽了回去,方思明却听得明白:“你又怎知他人不是心甘情愿!”
“我于她而言不过是众多受过她恩惠,转头报答她的其中一个,没什么特别。她于我也不过是我数十年人生中给予我恩惠的一个债主,没什么特殊。”他覆盖住方思明凌厉的眼睛,只露出高挺的鼻子与紧抿的薄唇。
真奇怪,他以为他多少会对他动手的。
真奇怪,这个人最好看的便是他比常人更深邃的眉目,可此刻一看却是鼻唇都当得上最最好看,棱角分明却又暗藏温润的好看。
“心甘情愿这四个字便是我的无能为力。”月白像是受了蛊惑,慢慢的踮起脚尖,他的呼吸划过方思明的侧脸,落于薄薄的唇上。
“方公子,我话还未完。你有你的心甘情愿,我有我的甘之如饴。你想做的事便是我要做的事情,你若不信,大可看个分明。”他轻轻一咬方思明的唇,轻笑一声正要退开。方思明却抱住了他的腰身,将他抱近自己。
他道:“小大夫,是否交浅言深。”
月白不退了,他双手一绕勾住了方思明的脖颈,道:“以后,我不说了。”
他环抱的太自然,回答的轻松,反而让方思明史料未及。
可细一想,又觉若是咄咄逼人穷追不舍左右套话的,便不是月白了。
方思明手指一松,月白单手滑下。
方思明的手落会自己的身侧,月白的手一勾一扯,月白色的锦衣落到了地上。
“不过,方公子言说交浅,那么今夜好风好景,倒是适宜交深。”
月色之下,闹市之旁,大街之上,幕天席地。他月白姿容清隽,行的却是不要脸面的放纵之事。
若不是今日,若换一个时间,换到从前或是换到未来,方思明听到月白意有指代朱文圭的话他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当然此刻他也确实并非什么情绪都不曾有。只是那一瞬间升起的杀意,在今天只能又在一瞬间消失。
今日,他赠了他一座小院,他告诉了他一段过往,他说……他姓方。
便凭这些他不可能杀他,甚至不能动他。
到底是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