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笑出来的泪水,察穆摇了摇头:“不做了,听天由命。”
“可你那么喜欢孩子,就不想要一个?我看老季也挺喜欢孩子的,要不怎么会建新生儿病区。”何权拿出手机调出存储在里面的资料展示给察穆,“我还为这事儿特意翻了好几本书,别让我白忙活。”
察穆突然意识到,季贤礼虽然嘴上说不在乎,可心里未必真的那么洒脱。是啊,要是不喜欢孩子,为什么放着公立医院的外科大区主任不当,非要来大正建立新生儿病区呢?
“这个手术,能彻底修复我的旧伤?”他问何权。
何权坦言道:“预后好的话,能把概率从零提到十。虽然还是很低,但总比一点希望都没有强。”
察穆想了想,说:“那就春节之后做吧,反正老季也没功夫歇婚假。”
何权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第81章
头春节还有一个礼拜, 门诊忙得跟打仗似的, 住院部却很清闲。春节七天假,产检又不敢拖, 全都堆到节前来了。何权上午看完VIP下午去普通门诊,桌前动辄围十几个患者等着看报告,以至于他时不时就得拉下脸来吼一句“会不会排队啊你们”以维持秩序。
赶上个刚确诊怀孕的,何权刚准备开血检单子就听对方说:“主任,我……不要。”
何权抬起头, 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二十出头的年纪, 眼神焦虑, 那件藏蓝色的工装略显肥大地罩在单薄的肩膀上。
他又看了眼屏幕上的患者信息, 二十二岁,孕产记录皆为零。
“为什么不要?”遇到第一胎就想流掉的, 产科大夫总会多句嘴劝一声。
诊疗室里还有五个人,毫无隐私可言, 患者的脸涨得通红, 说话声跟蚊子似的:“工作太忙……”
“谁工作不忙?忙还不生孩子啦?”何权侧头对实习生说:“端木,让其他人先去外面等。”
端木起身招呼几位患者离开诊疗室, 自己也很识趣地没进来。也许只需要五到十分钟的交谈,就能决定一个小生命是否有机会降临人世。
“坐那, 站着多累。”
何权冲桌旁的圆凳抬了抬下巴。患者坐下, 却又跟凳子上长了钉子似的不安。
“自己来的?没家属跟着?”何权问。
患者搓了搓腿, 无奈地点点头。
“还没结婚吧?”
“嗯。”
“跟我这不用觉得丢脸, 都是成年人, 有享受性生活的权利。”何权从电脑旁的托盘里抓起块糖递给他——孕期容易低血糖,有备无患。“怎么不叫男朋友陪你来?”
“他……没时间……”患者捏着糖,显然没心思吃。
“我不是要打探你的隐私,但你得想清楚了,第一个就不要,后面很容易造成习惯性流产。”何权语重心长地劝道,“我干产科十年,见过不少之前来做人流过几年想要又要不上的,为要个孩子打好几百针、花四五十万还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屡见不鲜。”
患者长长出了口气,抬眼看向何权:“主任,虽然我没念过大学,但道理我都明白……我们出来打工的就想趁年轻多赚点钱,一个孩子从生到离手至少三五年,我对象老家还有病人需要钱,这孩子,我真要不起。”
“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何权继续劝。
“您工作好,收入高,遇到事情可以咬咬牙,可我们……我不想我的孩子再过我小时候的生活了。”
何权轻笑着摇头。
“我小时候也穷过,真的,交不起房租,大下雨天的,我爸从幼儿园接我回家,发现被房东把家门锁了。上小学,出什么新玩具同学们的家长都给买,就我没有。可我从没埋怨过我的双亲,因为他们已经尽力了。我父亲有腿伤,白天在录音棚里打杂,晚上去酒吧里唱歌。有时候他会带着我去,我睡着了,天晚没公交又不舍得打车,他就背着琴盒抱着我,一瘸一拐走四五公里的路回家。我爸会弹钢琴,他去酒店大堂里弹琴,去给人家孩子做家教,攒下来的钱都给我父亲灌唱片用,因为他坚信我父亲天生就是吃歌手这碗饭的。可惜我父亲的脸上有疤,经纪公司收到他的唱片叫他去面试,一看他的脸就摆手了。到我十岁的时候父亲开始固定给知名歌手做伴唱,生活才算好一点。所以,你看,日子都是这样过的,慢慢来,再难也能熬过去。说不定将来这孩子能有大出息,到时候你也能跟着享福不是?”
听到这,患者为难地笑了笑:“主任,您对每个人都这样苦口婆心么?”
“也不是,要是碰上那不负责任的,我都懒得张嘴。”何权摆摆手,“回去跟男朋友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没猜错的话,你还没告诉他吧?”
“对,怕他为难,他父亲得了癌症还在做化疗,一个月一万多,再添个孩子——”
正说着,门口响起敲门声。何权起身去开门,看到个和屋里那患者穿着相同工作服的男人,满面焦急地站在门口。
那人大概是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