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避免的走向绝望毁灭。
吉尔伽美什缓慢的收起杀气,站起来。
既然向王发出了挑衅,就要承担代价。
他眯起双眼,冷酷的想。
在圣杯将王送回乌鲁克的那一刻起,不,应该说,从隐晦的提起那个人的时候,圣杯就已经无可反抗的被判定了结局。
除了神形俱灭,再没有第二条路。
即使圣杯已消失,但在最后一刻仍然将王带回了乌鲁克,此后将会发生的事必将无可避免的毁灭。
这是此世之恶的诅咒。
不入流的把戏,吉尔伽美什蔑视。
他是背负了世界的王,区区诅咒,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怎么可能动摇王的步伐。只是擅自强制王的行为,让他不快。
房间内所有的侍女早已被他吓得瘫软在地,止不住哆嗦。她们不明白为何两个个小时前仍然温和开朗,有着灿烂笑容的王变成了只让人望上一眼,便止不住敬畏和恐惧的存在。
吉尔伽美什冷漠的扫了她们一眼,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个人
现在已被阿露露创造出来了,孤身生活在森林中,与野兽嬉戏。
王处于矛盾之中。
他曾间接害死了他最好的挚友。
那个男人生命的最后一句话,表明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件工具,王者虽然抱着他发过誓,然而他还是无法判断男人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内心在想着什么。
那时,眼泪和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让视线内都是如同鲜血的红色。尽管他知道男人不会流血,也止不住生命迅速流失的声音在他耳旁如雷鸣般轰隆。
在之后的漫长的时间里,王甚至连一次也无法说出他的名字。
哪怕那名字的每一个音节都已烂熟于心。
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眼前尽是男人的脸。
微笑的,沉默的,安静的,温暖的,带着他看不清的表情死去的。
吉尔伽美什停下脚步,咬牙下定了决心。
他面无表情的唤来对门外的侍卫,伸出软软的白胖的短手臂,下了命令。
在见到泥人之前,吉尔伽美什从未想过这样的情形。
与沙姆特相遇之前的泥人,混迹于野兽之间,虽然曾经听泥人与神ji玩笑时谈起过,他却从未放在心上。
他认识的是拥有神智后的泥人。
可是眼前的人
泥土黏在头发与脸颊旁,草叶夹在头顶,手掌和大腿被蹭上了脏污,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为了不在王面前失礼,侍卫强制他套上衣袍,泥人感觉被束缚了,一直不停地挣扎嘶吼,空有力量却只能无用的浪费。
吉尔伽美什Yin沉的鼓着包子脸。
这只是只不通世事的野兽,神明捏造的泥人,毫无灵魂的行尸走rou。
不是那个与他欢笑,相互打架,在星光下入眠,拥抱着亲吻的友人。
他不是恩奇都。
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具躯体罢了。
吉尔伽美什走上前,一把握住比自己高了许多的恩奇都的手腕。
泥人原本在不停地挣扎,但一接触到吉尔伽美什的皮肤,便立刻安静了下来,沉默的望着他。
吉尔伽美什感受着掌心下的温度。
在所有神明的注视下。
在所有生命的聆听里。
他断然命令道:
从此刻起。
直到死亡降临,不,在我生前死后的所有岁月中
你将会是唯一一个站立在我身旁的人。
泥人用茫然不解的眼神回应王的话语。
吉尔伽美什扬起张狂的笑容。
迟到了千百年岁月的誓言,在时光的流逝兜转中,终于能对他说出口了。
他再不用面对冰冷崩坏的尸体,无法成声。
我的朋友
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把你从我这里夺走。
乌鲁克落日最灿烂耀眼的光辉下,黄金之王桀骜的大笑,抓住了他一生最重要的、无人可比的宝物。
作者有话要说:
☆、2
事实上,与恩奇都一起(驯养或者被驯养)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黄金之王已经习惯了总是淡然微笑着的友人,这种习惯在面对警惕的朝(除了他以外的)人的恩奇都时更加强烈。
泥人不耐烦的试图挣脱衣服的束缚,嘶吼压在喉咙里,低低的威胁每一个向他靠近的人。
浅色的发丝柔软的垂在地上,沾染泥土与灰尘,恩奇都也不会微笑着轻轻拂去,有时脸颊旁粘着食物,选择蹲坐的他就用脚蹭下去,其身体柔韧度让侍女们自叹弗如。
恩奇都的眼睛不是吉尔伽美什初次见到时那样如同天空的澄澈,现在的眼睛更像是蒙上了灰尘的琉璃,竖瞳昭示着野兽的狂然。
吉尔伽美什简直快对这样的恩奇都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