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下去,倏然一笑,轻柔道:“那你在乎什么?让我猜猜,殿外那个总也不安分的丫头,还有……你的父亲,不是裴元浩,是温贤。自打玄宁死了,他就频生事端,一会儿暗通朝臣,一会儿又往宫里送信要见你,怎么着?是想杀了我替玄宁报仇,还是想救你于水火中?”
瑟瑟猛地翻过身,怒道:“你敢!你敢动婳女,敢动我爹,我跟你拼了!”
沈昭斜支起胳膊,躺在她身侧,唇角擒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瑟瑟,悠然道:“你怎么跟我拼啊?如昨夜……你哭起来没完没了,是想拿泪水把我淹了吗?”
他抬手轻抚了抚瑟瑟那红肿的眼皮,目光扫过她身上纵横交错的红痕青迹,生出些怜惜,叹道:“好了,我昨夜……是有些过分了,以后不会再这样对你了,我知道,你是朵娇滴滴的小花,怕疼得厉害。”
沈昭给瑟瑟披上寝衣,紧搂着她,道:“我今日不想上朝了,你陪着我,和我说说话,或者,你不想说,听我说也行。”
他好像在孤高Yin绝之地独处得太久了,内心的寂寞堆积到了难以擎负之重,急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在床榻间握着瑟瑟的手絮叨个不停,虽然从未得到过回应,但自言自语一通,亦能使心情转佳。最末,他轻抚着瑟瑟的脸颊,道:“瑟瑟,你喜欢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都可以给你。我现在再也不是从前受外戚掣肘的皇帝了,我大权在握,说一不二。”
听着听着,瑟瑟的神情有了变化。
不像方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厌憎,有了些许温度,她歪头看向沈昭,道:“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我知道我不想要什么。”
沈昭见她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也顾不上别的,忙道:“你说。”
“我不想要孩子。”
沈昭一怔,立即说:“不要就不要……”他低头亲了亲瑟瑟,道:“只要我活着,天下皆臣服,无敢有悖言,便足够了。至于身后事……”他轻哼了一声,怀揣了对这冰冷世间的鄙弃与报复:“他们爱怎么争,要怎么糟蹋这山河,都随他们,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要管那么多,我艰难时这天下人有谁管过我?”
瑟瑟看着他有些扭曲的面容,低头,不再说话了。
这一场虚意承欢的收获便是给婳女博了个自由身,还有,沈昭不再把瑟瑟当成一只笼中鸟,看得严实,偶尔也会带她出去走走,当然,仅限宫城之内。沈昭说如今长安暗流激涌,怕是有不少人想杀他,大事未成之前,还是谨慎一些。
他的‘大事’瑟瑟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他把暗害康儿和玄宁的凶手送到了她的跟前。
瑟瑟乍一看到这个人,很是惊讶,因为对于他,瑟瑟并没有多么深刻明晰的印象,甚至于,不论宫闱和朝野的争斗多么惨烈,他都自始至终好似游移于激流之外——不,他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他一直都在权力中心,只不过是让所有人都忽略他罢了。
论心机深沉,论谋篇布局,这样永远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岂非比在明处的人更加可怕?
瑟瑟惊讶归惊讶,但却没有丝毫怀疑。
因为人证物证齐全,无可辩驳。
瑟瑟看着那些证据,环环相扣,毫无破绽,就算是沈昭,要收集起来怕也不是易事,需要极长的时间,耗费许多Jing力,这么说来,他早就怀疑这个人,在很久以前就着手调查了。
他不说,是因为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没有确凿证据,瑟瑟不会信他。
他受够了一次又一次的不被信任,受够了瑟瑟眼中的疏离冷漠,憋着一口气,要给自己讨回个公道。
两人之间最大的结解开了,瑟瑟却病倒了。
太医看过都说没有大碍,只是肝Yin亏损,心气虚耗,Jing心调养,辅以膳补就足够了。但她一天天的虚弱下来,缠绵于榻,比从前更不爱说话。
沈昭命人搜寻天下良药,流水般的送进宫,但用在她身上,总是效果不佳。
太医说是积郁日重,难以纾解所致。
沈昭便总是想哄她多说些话。
一日说到他去西苑春猎,猎场混进了几个刺客,甚至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被禁军杀了。
沈昭当成个笑话讲,说这几个刺客还真冤,至少应该让他们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模样。
瑟瑟望着他,心里转过一个念头,问:“那如果说刺杀成功了呢?如果说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沈昭一愣,以为她又想出新招来气他,但看着她那纯净认真的面庞,又觉得不像,低头忖了忖,正儿八经地回道:“我会把你安排好,我要是真死了,你就自由了,下半生你就好好活着,别想我,也别为我伤心。”
他自始至终都笃信,人死如灯灭,不会有来世,更不会有魂魄残留人间一说。
死就是死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点,他跟瑟瑟倒是一致。
瑟瑟点了点头,对这个回答倒并不意外,她道:“我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