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毫无慌乱之色,原来是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人人都说长林君胸怀韬略,奇智多谋,果然,名不虚传。”
徐长林脸上漾过苦涩:“事关性命和自由,容不得臣大意。臣只愿陛下英明,多为两国百姓考虑,烽火一旦燃起,受苦的都是黎民。”
沈昭瞧着他,眸光深暗,多了几分欣赏:“你如此心怀天下,朕若是再为难你,岂不显得小气。也罢,算你还有些运气,此事就到这里,朕会派人护送你回丰都,你的要求朕也都答应。只要朕在位一日,五年之内,秦楚两国绝不开战。”
徐长林霍然起身,端袖朝着沈昭深深揖礼:“臣替南楚君民谢大秦皇帝恩泽。”
“恩泽?”沈昭笑道:“长林,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何必还这么虚伪?你心里清楚得很,若朕不受外戚宗亲掣肘,没有后顾之忧,是断不会施这等恩泽。秦楚乃宿敌,能彼此相安一时,相安不了一世,迟早是要打的,你我之间终会有一战,躲不过去,你我注定是敌人。”
徐长林缓缓起身,真诚道:“能有陛下这样的敌人,臣深感荣幸。”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番,眼瞧着要从针锋相对往rou麻的方向发展,瑟瑟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实在忍不了,探出头,问:“可以了吧,这一页可以翻了吧?要不……咱们看下一页?”
她见沈昭没反对,直接冲外面扬声:“小傅子,把人带进来。”
门被从外面推开,傅司棋将被五花大绑的宋灵儿推了进来。
傅司棋见三人视线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实在无法,这姑娘太闹腾了,臣怕惊动了旁人,不得已才给绑起来的。”说着,他把塞进宋灵儿嘴里的团麻拿开,又给她把绳子解开。
解除禁锢的宋灵儿狠瞪了傅司棋一眼,怒道:“你给我等着!”
傅司棋权当没听见,低头要往外退,退到一半想起什么,又回来,捡起地上的绳子和团麻,带了出去。
不知道待会儿要不要再把这凶巴巴的姑娘送回去,如果要,那这些东西还用得上……
等他出去,瑟瑟起身走到宋灵儿身边,抬手掸掉她身上的轻尘,把她往徐长林面前推了推,轻声道:“是阿昭前些日子用那个犯了事的刑部尚书跟我娘换回来的,她原本叫宋青叶,我觉得不好听,给她改了个名字,叫宋灵儿。”
徐长林怔怔地凝睇着宋灵儿,浑身僵硬,眼睛一眨不眨,连鼻息都变得轻飘,惶惑而将疑,生怕这是一场梦,稍稍弄出些响动就会惊醒。
蓦然听见瑟瑟说她叫‘宋灵儿’,他眼中柔波轻漾,抬眸深深看向瑟瑟。
瑟瑟瞟见沈昭正神色不善地在瞪她,也不敢接,忙扔下一句“你们兄妹慢慢谈吧”,便闪身退回沈昭之侧,牵着他的手推门出去。
禅房外秋空明净,湛透无云,天光和着秋风一同降落,带着凉意,渗透衫袖。
沈昭把瑟瑟的手裹在自己手心里,拉着她顺碎石小径走了一段,缓慢道:“如果没有淮关那场战事,没有宋家的冤案,我们是表兄弟,断不会成为敌人。”
瑟瑟看着远处雾影中模糊苍渺的峰峦,感慨:“是啊,若是没有这些事,那该有多好……”
正喟然叹息,苏合走过来,合拳禀道:“裴侍中求见。”
裴元浩。
瑟瑟一诧,陡然想起父亲和玲珑还在山上,有些慌乱地看向沈昭。
沈昭轻捏了捏瑟瑟的手,以示安抚,问:“他来干什么?”
苏合面露茫然:“臣也弄不明白裴侍中是来干什么的,问他也只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要找皇后,那股紧张劲儿,好像担心皇后出什么事似的。”
他一定是察觉到兰陵的Yin谋,怕瑟瑟吃亏,才匆忙赶来。特别是当沈昭听苏合说,裴元浩此来只带了几个贴身仆从,被山下禁军拦住后也没有大闹,只好言相求,好像生怕把事情闹大了似的。他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沈昭倒没想到,这个人虽然低劣平庸,对瑟瑟却是有几分慈父之心,不像兰陵那么狠。
瑟瑟紧张地拽住沈昭的衣袖:“不行,不能让他过来,我爹还在……
沈昭抚了抚她的手臂,温声道:“可是不让他来,他会一直守在山脚下,到时候下山的时候还是会碰上。”
瑟瑟低头想了想,忙道:“那我现在就下山,只要我走了,他就不会上来了。”
沈昭知道她在怕什么,他不是一个会逃避的人,也向来不赞成遇事逃避,想劝瑟瑟,她的身世温贤迟早会知道,瞒是瞒不过去的。可看着她仓惶焦急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却又不忍心点破。
瑟瑟自己反应了过来。
她正要匆忙下山,忽地,顿住了步子,睫宇低垂,神色忧郁:“我是不是不该瞒着父亲了,我应该告诉他,我其实……其实……”
两行清泪滑落,喉咙发涩,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昭抬手给她拭泪,心疼地把她搂入怀里,宽慰道:“没事,可以慢慢来,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