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昭勾唇笑了笑,又问:“那你知道怎么爱一个人吗?”
瑟瑟垂眸微忖,认真答道:“爱一个人,就要对他好,包容他的坏脾气,体谅他的辛苦,不让他伤心,不给他添乱。”
她以为自己答得很真诚很全面了,却见沈昭不甚满意地摇头:“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要把他往好处想,不能往坏里想……”他沉默片刻,倏地将环在瑟瑟腰间的手收紧,含了几分委屈:“什么牝鸡司晨?难道你觉得在我的心里会把权力地位看得比你重吗!”
瑟瑟实在没有想到,他原来这么在意,低头想了想,轻声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这样的,你是皇帝,你也应当是这样的。你就算真这样,我又不会怪你,我明白,儿女私情不能同江山社稷混做一谈。就这么件事,何必……”
“旁人是旁人,我是我!”沈昭蓦得拔高声调打断她。
这殿里本就安静,他突然厉声一喝,把瑟瑟吓着了,猛颤栗了一下,怔怔发愣地看着他,脸色发白,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沈昭瞧着她这模样,意识到自己过了火,压抑下起伏的情绪,让自己冷静。将瑟瑟搂入怀里,抚着她的鬓发,轻声道:“对不起。”
瑟瑟伏在他的胸膛前,道:“阿昭,你有什么话就出来,我会认真听的,你如果不说,那我又怎么能知道呢?我从小就没有你聪明的……”
她的声音甜软温糯,和着清馥的暖香气自耳边扫过来,像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轻轻抚平着沈昭的烦躁积郁。
他柔缓了声音,道:“你记得你初掌皇后金印时听到的那个传说吗?”
“大秦在开国之初,历代几个皇帝的后宫其实都是很清静的,帝后和睦,琴瑟和鸣。只是到了成祖皇帝那一代,皇后嫉妒成性,罗织罪名陷害了一个得宠的嫔妃,那嫔妃被冤死,死前不甘心,穿着一身大红衣衫对着尚阳殿的正门诅咒:从此以后历代帝后皆是怨偶,寡恩爱,难善终。”
“自成祖到父皇,正好五代人,灵验至极。”
瑟瑟静静听着,眨巴了眨巴眼:“你不是说这是无稽之谈,不可信吗?”
沈昭寥然一笑:“你以为真正的诅咒是什么?是那被冤死妃嫔的话?”他摇头:“诅咒是这至高无上的权势,是这泼天的尊荣富贵,足以令兄弟阋墙,夫妻反目。活了前后两世,我早就看透了,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千秋万代,权力更是如浮云,怎及得上与心爱人相守一世来得珍贵。”
他附在瑟瑟耳边,道:“旁人可以不信,但你必须得笃信不疑:在我的心中,你胜过一切。朝中权柄,你若是想要,我可以与你分享。只是你的心里,不能存一丝对我的怀疑,我不会将你视作第二个姑姑,更轮不到别的男人来劝你未雨绸缪。”
末了,他看了瑟瑟一眼,补充道:“假设,若因你是姑姑的女儿,这时候跑出来一个女人劝我要提防你,我还信了,还照着做了,把她给我的东西带在身边,夜夜拿出来翻看,你怎么想?”
瑟瑟森然道:“你敢!我掐死你!”
沈昭挑起眉宇,望着她不语。
瑟瑟明白了……其实这事情的关键不在于她和徐长林有没有事——她心底坦荡,徐长林也是个君子,两人根本不可能有事。但关键在于,这事情表现出来的样子,对沈昭而言,实在太伤人了。
他待自己一片赤诚,自然希望获赤诚以报,容不下一丝丝Yin暗猜疑。
瑟瑟方才恍然,自己真是太傻了。
管旁人做什么,那历朝历代的皇帝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绝不会像阿昭爱她这般去爱自己的妻子。
瑟瑟倾身抱住沈昭,与他面颊相贴,怅然呢喃:“阿昭,我真是个小笨蛋,原来这么长时间连怎么去爱一个人都不知道,还得你一点点教我……”
沈昭听着她的悔悟,蓦然一笑,笑容温暖清煦,若阳光穿破沉霾,扫除了所有Yin晦。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渐渐情浓,沈昭把瑟瑟抱起来搁在绣榻上,将轩窗拉下,放开绣帷。
这些日子独守空闺的不止是瑟瑟,沈昭也是辗转难眠,心里空荡荡的,好容易逮着娇妻,又前嫌尽释,郁结纾解,难免要纵情恣性一回……
更漏里流沙缓缓陷落,金乌西移,霞光透过茜纱窗纸渗进来,落到榻上,照出罗衣飘坠,青丝如瀑。
沈昭将瑟瑟放回榻上,起身,让外面送热水进来。
瑟瑟的鬓发被汗濡shi了,紧贴在额角,眼皮半阖,显出深深的疲乏,趴在榻上,虚弱地看向沈昭。
沈昭躺回来,将这软香的小美人挪进怀里,抚着她那shi漉漉的额头,柔情眷眷地说:“今晚留在宣室殿吧,别回去了。”
瑟瑟媚眼如丝,斜睨了沈昭一眼,哑着嗓子道:“我就是想回去,也没力气啊……”
沈昭怜爱地低头亲她,宫女送进来热水,两人清洗了一番,换上柔软的鲛绡纱衣,衣衫薄如蝉翼,轻垂而下,在灯烛下泛着珠玉般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