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斗鸡走狗,简直快成了个笑话。
当时瑟瑟没有拿这话当回事,她只觉得路都是自己选出来的,人也是画珠费尽心思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是苦是甜只能她自己尝。
可现在想一想,不管是当初崔画珠试图勾引沈昭,还是她从公主手里抢夫婿,其实胜算都不高,但她还是做了,且做得坚决不犹豫,不撞南墙不回头,十足的赌徒做派。
这样一个人,会甘心陷于泥淖而不自救吗?
不会。
她正敛眉沉思,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忽觉颊边一热,沈昭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端起热腾腾的ru酪茶喂了她一口,笑问:“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瑟瑟恍然回过神,见绣帷轻曳,宫女进来又出去,送了两盏ru酪茶进来。
ru酪甜腻绵柔,自舌尖滑漾,只觉得甜到了心里,心情都变得好起来。
瑟瑟往沈昭的怀里挪了挪,慢慢道:“我就是在想,要说画珠不聪明吧,那也不对。她只是运气不好,总把自己坑了,可一步步走得也是有谋略的。如今她不比从前,是定了亲的人,行事稍有差池被杨家抓住把柄,日子可不好过。就算看着陆远再好,也得有些胜算才好行动,不能生扑吧?”
沈昭轻勾了勾唇角,道:“我刚才倒想起来一件要紧事。前些日子陆远在晏歌台亲口承认你和他的芸珠姑娘长得很像,那个时候身边可是有宫人在伺候的。”
瑟瑟微凛:“你的意思是……”
自裴太后离宫,瑟瑟对内宫宫人大肆清肃了一番,沈昭那般Jing明,他的宣室殿自然不需瑟瑟Cao心。她的重点是在自己的尚阳殿和膳房、太医院以及钰康的ru母们,像晏歌台这种她和沈昭不经常踏足的边角落里,都暂且放在了一边。
倒不是觉得不重要,只是想慢慢来,怕大肆清查宫人会惹得人心惶惶。
这样一想,就保不准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往这些不起眼的地方安插耳目。
沈昭接着道:“若陆远的心上人跟你长得像,那没准儿跟崔画珠也有些像。她要是本来就有些心思,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更坚决呢?”
瑟瑟挠了挠头,道:“就算她对陆远有心,可怎么会闹出人命啊?男欢女爱的事,怎么会闹得这么血腥?”
沈昭微眯了眼,神色幽深,忖度片刻,道:“你说……这事会不会跟裴元浩和你母亲有关?前些日子陆远去见了裴元浩,据别馆里的人来回禀,说自从陆远见过裴元浩后,情绪就不好,动辄发脾气,要不就把自己关在厢房里,一整天都不见人。”
瑟瑟摇头:“我觉得他这个人城府很深,不是一个能轻易将情绪外露的人。除非裴伯伯手里真得握着他的把柄,且这份把柄对他打击巨大,才会这样。”
沈昭沉yin道:“不管真相如何,陆远的嘴是暂且撬不开的,只能像咱们刚才分析得那样,从崔画珠入手。”
瑟瑟笑问:“崔画珠的嘴能撬开?”
沈昭道:“撬不开,但我们可以诈一诈她。”
瑟瑟蓦地有了些兴致,颇为好奇地等着沈昭的下文。
“我以命案未结为由,将陆远扣在了宫里。你召崔画珠入宫,跟她聊一聊,告诉她陆远已经把什么都说了,然后拿我分析出来的事去诈她,看看她什么反应。”
沈昭细忖之下,越发觉得此计可行:“崔画珠跟陆远不一样,陆远在这里无牵无挂的,随时可抽身离去。可崔画珠脱不了身,她还有婚约在身,有她在乎的荣华美梦,人一旦有贪念,就会有弱点,就好攻克了。瑟瑟,你去吧,我觉得现在的你对付一个崔画珠是绰绰有余的。”
经他一鼓励,瑟瑟当即信心大增,捧起ru酪茶一饮而尽,便吩咐内侍去召崔画珠。
偏殿里焚着罗斛香,馥郁馨软,有安神之效,嗅一会儿只觉得通体舒坦,整个人的心都静下来了。
瑟瑟走到香鼎前,抬手揽了揽香雾,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抬头一看,见珠帘外人影绰绰,宫女引着崔画珠进来,躬身道:“娘娘,崔贵女到了。”
瑟瑟便让她领着众宫女退下,只留下崔画珠。
殿中烛光闪熠,照在水晶珠帘上,耀出一片粼粼光芒,如同斑斓闪耀的星河,将殿中映得更加奢华美幻。
崔画珠披着一身烛光拂帘而入,面上倒镇定,朝瑟瑟鞠礼,便再不做声。
瑟瑟道:“画珠,今日为何叫你来,你心里有数,我不想与你绕圈子,你就说吧,你的侍女为何会死在别馆?”
崔画珠眉眼皆静,无任何慌乱,刚要开口,瑟瑟先她一步:“你要想清楚了再说,因陆远已经招认了一些,你若是胡说,同他的话对不起来,那你们之间必定有一人在说谎。都是官家勋贵,闹到要对质的地步,总是不好看的吧。”
此言一出,崔画珠却笑起来:“娘娘,您不要吓臣女,若是把臣女吓坏了,那臣女可当真什么话都想不起来了。”
她这反应甚是有趣,让瑟瑟不由得翘了翘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