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为顾至开脱:“元备他……只是一时玩笑,周姑娘万勿放在心上。”他轻咳了一阵道:“在下,万万不敢有任何轻侮周姑娘之意,当日凤山相遇,也只是……举手之劳,并未有任何私心。”
他说得坦荡且笃定,周琳琅立时就相信了他,甚至因此还原谅了顾至先前的唐突。当下还了一礼道:“当日祁三公子救命之恩,琳琅谨记于心,日后定当徐徐图报。”
话说开了,周琳琅一片轻松。报恩是肯定的,但是别逼得这么急就好了嘛。
看她笑意盈然,无意间风情入骨,祁季昭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有落寞,也有沮丧。
说实话,他虽嫌顾至有越俎代疱之嫌,且也确实莽撞,但如果周琳琅有意,这事也不是那么龌龊。
他也知道自己身体病弱是世人嫌弃的最主要的原因,可周琳琅也并非完美无缺,如果他们彼此并不嫌弃……
两人重新归坐,祁季昭有些心不在焉。他打量着周琳琅,见她神色从容,并无被冒犯的羞恼,连眼神都是平静的,且实在姿容娇美,如死水一般的心湖也不禁泛起涟漪。
心跳暂缓之后,他轻声道:“若是,祁某诚意求娶,不知周姑娘……”
也许只有这么一次机会,祁季昭鬼使神差的想要……未必是争取,只是想知道答案。
周琳琅有短暂的错愕:“呃,祁,祁三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
这个时候民风哪有后世开放?居然还兴男女坐下来自己谈婚论嫁的?如果不是周琳琅心大,她都要怀疑祁季昭是知她名声不好,故此才当面折辱了。
但凡他肯诚意求娶,也不该是用这种方式,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不是自辱辱人吗?她分明已经拒绝了的。明知不成还要开口,这是为难她啊还是为难他自己?
祁季昭抬起眼,眸光沉静的和周琳琅对视。他眼眸黑白分明,少了顾至的肆意和跳脱,带着几分自厌和冷漠。尽管此刻探讨的是个十分严肃的问题,可他的眼睛里没有热情,只有雪色的麻木。
周琳琅心绪十分复杂。
她承认自己虚荣,乐见异性当面向她表达爱慕和求娶之情。可祁季昭这份“求婚”究竟算什么?她看不到火热的激情,更像是冷冰冰的公式,他所需要的不过是个公式化的答案罢了。
这让周琳琅十分羞恼,应了,显见得她是自作多情。不应,又像是她铁石心肠。
周琳琅紧紧掐着自己手心,才勉力做到眼皮都没眨,丝毫不见意外和羞赧的神态来。她想给祁季昭一个错觉,那就是这样的问话她已经推演过无数遍,是以她的神情毫无瑕疵。
横竖她努力了,祁季昭是不是接收到了她这重意思,周琳琅不清楚。
她平定的望着祁季昭,眼里涌起歉然,平静的道:“蒙祁三公子厚爱,琳琅高攀不起。”
什么高攀不起?还不是嫌弃?
被如此直白的拒绝,祁季昭的脸色瞬间由微红变为苍白,他自嘲的笑了笑,颇有些艰难的道:“是我不自量力。”自嘲的笑笑,又道:“果然是挟恩以报了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琳琅对他的心情表示很理解。易地而处,她未必会开口是一,假如真的开了口,可见诚意十足,被拒后自然只剩下恼羞成怒。
她抬眼,尽量冷静不掺杂情绪的道:“祁三公子多虑,琳琅此言并非推脱,实是世人都传琳琅是不祥之人,祁三公子虽是好意,琳琅却担心害人害己。那不是报恩,是报仇呢。”
万一她真嫁过去了,却把他妨死了——最要紧的,她不妨他,他也很有可能随时挂掉啊——岂不是她祸害的名声就更坐实了?
祁季昭心里舒服了些,原来她出言相拒是为了自己着想。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竟魔症了似的缓缓开口道:“琳琅,假如,假如我并不在乎呢?”
周琳琅怔住:“……”
可是我在乎啊。
她有些欲哭无泪,真想喊一句:我不想嫁过去之后年纪轻轻就当寡妇。
她对祁季昭的病况不太了解,不知道他是否有救,但想以顾家资力财力,这么多年都没治好,可见不是一般的病症。
遇上周玉琛那是没办法,怎么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且病弱是缘于她,那是她毕生注定要背负的责任。
但她实在对嫁一个病秧子丈夫毫无兴趣啊。
周琳琅垂眸,绞着手指道:“祁三公子出身名门世家,门当户对的千金贵女有如过江之鲫,何必拘泥于琳琅一介孤女?这倒让琳琅怀疑祁三公子当初的救命之恩是别有用心了。”
这话说得有点儿狠,竟有质问的意思来。
祁季昭没想到周琳琅这般直接,一时怔住,他还真做不来无赖情状,当下嘲弄的笑笑道:“情之一物,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周琳琅愕然,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祁季昭没敢和她对视,竟别过了脸。
周琳琅凝噎。这么说,他承认他因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