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换了帘子进来,头都不抬,行了礼道:“娘,我三姐姐呢。”
冯氏再也没想到他居然开口就问周琳琅,且叫得还这么亲昵,气得肋叉子都疼了,她强忍了心中郁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年轻人贪睡,她怎么会一大早来给我请安?”
周玉瑾道:“娘你就别骗我了,如今这府里谁不知道三姐姐已经嫁出去了?”
冯氏眨眨眼,讪笑道:“这个……”
她想说自己不知道,可这一刻,周玉瑾忽然抬头,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失望,冯氏被他直盯着自己的眼神吓住,这句“不知道”就生生咽了回去。
也真是作孽,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他偏偏和那病秧子亲亲热热,那祸害回府,他也知情知趣的往上凑,倒越发显得自己是恶人和外人。
待要训斥他叫他别多管闲事,可又知道这孩子一向心性坚定,极有主见,冯氏也怕一言不合,寒了他的心,他会和自己离了心。
踌躇多时,冯氏才道:“这事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玉瑾胡乱回答,他不怕冯氏查问,她在这府里怎么样都行,到了府外,可没人买周家人的帐。
他道:“外边人都这么说。”
冯氏果然面色有些难看,轻咳了一声,道:“别听外人瞎胡说,无风还不起浪呢……”
周玉瑾道:“我没信,所以来问娘,如果娘不清楚,我去问爹和祖母。总不会三姐姐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吧?”
“胡闹。”冯氏生怕他真去问周臻和周老太太,道:“你三姐姐的亲事,是你祖母做的主,她没亲娘,我这个继母又难做,总之这是你祖母应该应份的事,目的也只是为了她好?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些做什么?”
说罢不无嫌弃的道:“该不是你听了有些人的挑拨吧?儿子,你还小,心思纯善是好事,可看人不能看表面,你对他好,也得看他对你是什么居心,值不值得你对他好才成。”
这是在指桑骂槐的说周玉琛呢。
周玉瑾并不替周玉琛辩驳,只问:“骨rou同胞,对谁好还需要权衡利益得失吗?”
冯氏只当他诚心求问,当下信誓旦旦的道:“当然不会,就像爹娘对你,那是毫无条件的爱,做什么事都是为着你好。可如果是外人,就算你没想着算计他,也得提防外人算计你。不然怎么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呢。外人看你,与你结交,看得都是你对他是否有利,否则他才不会和你亲近。”
周玉瑾问:“那兄弟之间呢?”
冯氏顿了顿才道:“兄弟之间,可没有父母对儿女那样纯粹,尤其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这中间利益冲突大着呢。可冯氏又不好说得太明白,否则一旦传进周臻耳朵里,可没她什么好处,又不能不提醒周玉瑾,是以只能说得含含糊糊。
周玉瑾问:“那这么说,先贤们教得兄友弟恭是错的了?”
“呃……”冯氏吓得眼前发黑,忙道:“别胡说,先贤们的教诲自是不会错的,娘,娘没读过书,不懂先贤们的道理,可既然先生和你爹他们都那么说,你就只管听就是了。”
周玉瑾道:“那我关心兄弟姐妹也就没错了?娘,你告诉我,三姐姐究竟嫁去了哪里?”
“……”冯氏气得恨不能把自己生的这儿子给打出去,他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可都用到自己身上了,这是她的儿子吗?
没办法,冯氏只能实话实说:“你三姐姐这事,娘还真没过问,都是你祖母和你大伯母一力承担的。”
说到这儿,冯氏不掩幸灾乐祸:“所以不是娘教你恶,实是这世上之人,哪个没私心呢?做事之前,最先考虑的就是这事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周玉瑾受教的举一反三:“娘的意思,就是祖母和大伯母这么急切的把三姐姐嫁出去,就是因为她们有私心了?”
冯氏简直不想再说话了,这个儿子也太多智近乎妖了,他才多大?这开口说话一针见血,能把人最龌龊最Yin暗的心思扎破,虽然说得不是自己,可这也太可怕了,一旦被周老太太和周大太太知晓,这孩子能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冯氏有些无力的道:“你要再敢多嘴,娘就一个字都不说了。”
周玉瑾:“好。”
冯氏不敢再节外生枝,只简短的道:“你三姐姐名声不大好,想必你也听过风言风语。”
周玉瑾插话:“那都是无知的长舌妇们瞎传的谣言,横竖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冯氏一瞪眼,周玉瑾忙捂住嘴。冯氏道:“她又在鸣凤庵待过四年,因为什么回来,你也不必知道的太清楚,总之女子的名声没了,这一辈子也就毁了,你祖母千挑万选,这才选了孙家……还只是做妾。你别替她叫屈,周家也没亏待她,换成别的人家,早就送到乡下姑子庙,了此残生了。”
周玉瑾不太明白给人做妾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不过冯氏说的话,他半信半疑,他甚至想:三姐姐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外界人们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