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归家了!少爷归家了!”门仆的声音带着终于把人盼回来的雀跃和安下心的踏实,宅内一众丫鬟小厮挺着雀跃的声音纷纷停下了洒扫的动作往向门口。
被称作少爷的人正跨过门槛往里走,二十出头的英气青年,剪了个新式的西洋短发,头发梳在脑后,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浓眉俊眼,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五官深邃硬挺,凤眼内勾外翘,穿着一身严谨讲究的三件套西装,衣扣扣到最上边一个,一路归来的风尘仆仆也难掩青年满身风华。
门仆殷切地从青年手中接过皮箱,正在监督下人装扮新房的老管家听见动静忙迎了出来,那张愁苦的老脸看见进来的人时顿时堆起了褶子。
“少爷,您可回来了,一路辛苦,累到了吧?这些年在外头受苦了,清瘦了,春兰,准备梳洗的,秋菊,拾掇些吃食。”老管家的眼里是终于落下心的踏实和久违的真挚关心。
“陈伯!无碍,在外头还好,父亲的身体怎么了?家里谁要结婚?”陈实挺直的脊背在面对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是稍稍放松,冷峻的面容有些微动容,不过从小的经历和教养还是让他不得有一丝懈怠。
自从母亲和外公相继离世,父亲将一家老小接进了家门,陈实和父亲的关系渐渐疏离起来,前几年为了逃离这个家陈实越洋学习,前些日子接到越洋电话听闻父亲病重,在老管家的几番催促之下,陈实等到结了业才赶了回来,没想到一进门迎接自己的是这般的喜气。
陈伯因为少爷归家的喜悦在听到这些问题时有些愁苦和闪躲:“老爷身体还是老样子在床上瘫着没法动弹,现在开始说话也有点糊涂了,中西都看过了,没见起色,这几天连饭都吃不下了,看着似乎更重了,”陈伯看了看青年毫无变化的表情,斟酌了一下,继续道:“前两天老爷请了一个高人,给出了一个注意,冲喜。”
陈伯觑了少爷一眼,对方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了,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陈伯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少爷这几年越发的看不透了。
陈实怔愣了一下,心下讥讽,人的命天注定,阎王让你三更死活不过五更,自从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兴许是觉得压抑的紧了,身边小妾不断,新娶的小姨太比他的年纪还小,陈实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不喜但习惯了。
母亲是商户独女,家里做裁缝生意,父亲跟着外公当学徒,外公看着对方人不错,临终前将母亲托付给了父亲,最后父亲入赘了外公家,母亲生产是难产去世,留下陈实一个幼儿,刚开始两年陈实父亲还顾念着脸面敛着性子,最后生意越做越大,天下又变了,父亲的性子彻底没了收敛,违背了对亡妻的承诺,继室小妾不断,接着改回了姓氏,又把一家老小接进了岳父家里,白家成了陈府,更是对亡妻留下的这个幼子恨不得看不见,唯恐被人提及以前入赘事,不过可能是太过造孽,尽管身边桃花不断,最后还是只有陈实一个子女。
陈实洗漱过后,吃了点东西,这才提脚走进了父亲的院子。陈实一进卧室就闻到了浓郁的药物和挥不开的腐朽味,躺在床上的人还没有清醒,一头花白的头发格外惹眼,瘦的脱骨的模样,只剩下了骨头上挂着的一层老皮,老树皮似得。
陈实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犹记得几年前不得不离开家时这人还是一副大腹便便的富商模样,几年不见成了床上一副被酒色和疾病掏空了的模样。
床上的人艰难的睁开了眼,双眼浑浊的看着床边的人,站在床边的丫鬟管家瞬间忙了起来。
床上的人终于看清了站在床边的人,浑浊的双眼瞬间透出了生的喜悦,张着口,封箱似得喘息起来,干瘪生黄的脸颊泛起了红晕,“我儿…..回来了…..好…..好…..好…..”
陈实体会不到父亲的激动与喜悦,一板一眼的回了句:“父亲,我回来了。”
陈实站在床边看着丫鬟扶着人吃了粥和药,退了下去。
“父亲好好养病,我改日再来看你。”陈实看过了对方,作罢样子,就不想再待下去。
“阿福…..给实儿说了没?”躺在床上的老人一看陈实要走,着了急,瘫痪的身体无法动弹,出口的话带着粗喘急促的连连咳嗽,两个眼珠急的快要凸出来。
陈实狭长的双眼扫过老管家,对方瞬间低头一个激灵,冷冷地开口道:“何事?”
管家看了少爷一眼,又在老爷的威胁下,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冲喜的事,老爷身子骨不好恐怕需要你代替。”
“晓得自个身子骨不好还要糟蹋别人,生老病死,时至则行。”陈实忍不住嗤笑一声讥讽道。
“咳咳….咳…..不孝子…..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尽盼着我死,”躺在床上的人咳的撕心裂肺,老管家急忙扶起人,端茶倒水,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个音。
“我死了这个家和白家留下的那些东西就跟着我一起死了,要怎么选择,我儿自己思量清楚,阿福,把事情给少爷交待清楚。”从自己这个儿子留洋离家的那一刻,陈银就知道这个儿子对这个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