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逐冰知道卢逡年偶尔会不着调,也放纵宽容他保留一点天性,有时陪他瞎闹,毕竟韩逐冰自己是搞艺术的,懂得保留天性有利于持续创作。况且卢逡年敢想敢做胆大的性格也是成就他能有今天这番作为的原因之一。
所以韩逐冰不时和卢逡年在生活中寻求一种刺激,类似摔炮,卢逡年朝他扔过来,韩逐冰吓一跳。
但三小时前卢逡年的话毫无疑问不仅仅是点燃一挂鞭炮那么简单,如果硬要做比较,韩沛去世的影响是高空坠物,那卢逡年有孩子绝对是能和核武器排在同一级别。
所以即使已经距离卢逡年解释完过去一小时,韩逐冰也没从高压杀伤破坏的冲击波里理清头绪。
韩逐冰坐在病床上,怀疑葡萄糖注射ye的浓度是不是被护士点了超级加倍,两瓶的量是不是也太足,导致他满脑子糖浆,迟钝到无法思考。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人像小学生罚站似的远远的贴墙站着。
韩逐冰深吸一口气,决定从头在脑内再复盘一遍卢逡年已经陈述四遍的供词。
韩逐冰接回韩沛的第三天,卢逡年托关系调查了一遍韩沛的家庭情况,得知韩沛的母亲生前有白血病,为了生下韩沛,放弃化疗。虽然白血病不是遗传性的,但韩沛的父亲有肿瘤家族史,两者结合大大增加了韩沛患恶性疾病的机率。他劝过韩逐冰放弃领养,韩逐冰没听,因为卢逡年并没有说清为什么不让韩逐冰领养。同年卢逡年代孕了一个孩子,准备以后万一韩沛真出什么事,能够及时给韩逐冰宽慰。
显然这套供词有诸多疑点,难以赢得大法官的信任,韩逐冰在极度混乱中选择了一个最不合时宜也最不重要的问题:“他叫什么名字?”
“卢合乐。”卢逡年以为韩逐冰不生气了,拍拍合乐的头,小孩很欢快的跑进韩逐冰怀里。
卢逡年一定把这个孩子养的很好,别的韩逐冰看不出来,四岁半的年龄不仅不怯生,身高也比刚入学的小学生还要高。
“你最喜欢的一首诗里的那两句话不吉利,但取首字却很好听。”韩逐冰在心里默默想了一遍那句诗:合者离之始,乐兮忧所伏。愁恨僧只长,欢荣刹那促。
韩逐冰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讲,让卢合乐去和外面的护士姐姐玩,病房只剩下他和卢逡年。韩逐冰筛选了一遍心中的困惑,最优先的问题是:“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韩沛父母都有重大疾病?”
“炎炎,你领养他的时候负责人一定和你说过。”卢逡年坐在床边拉住韩逐冰的输ye的右手,大冬天打点滴,手更凉了。
有说过吗?韩逐冰记不清了,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负责人的脸长什么样,只记得当时一心要领养韩沛。负责人可能说了,也可能觉得能少一个孤儿是一个,况且韩沛情况特殊,有人铁了心要领养他对孤儿院和韩沛本人来说都是好事,就隐瞒没说也不是没可能。
韩沛已经走了,继续追究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任何意义,韩逐冰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那这些年他都在哪生活?”我为什么一直不知道?后半句韩逐冰没问,突然有点心虚,好像是因为自己不重视卢逡年才没发现他藏了那么大个秘密。
“在托儿所,你也知道我们那么忙,有一个孩子就够让你Cao心的了,两个在一起还不把你折腾死。”卢逡年仍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笑着把被子往韩逐冰胸口提了提。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啊!”韩逐冰身上发冷,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卢逡年根本没想到韩逐冰的抵触情绪会那么大,原本公司上市,他把卢合乐接回来,喜上加喜。韩逐冰一脸严肃认真要和他死磕到底的态度整得他很烦躁,语气也逐渐不耐烦:“告诉你什么?难道我告诉你韩沛爹妈都有病你就会放弃领养他?告诉你代孕的已经怀上了你会让她堕胎?你要是这么做那你又高贵到哪了?养只猫养条狗都知道要去宠物市场买健康的,只有你有钱没处花非得找个病秧子照顾感动自己。”
“卢逡年!这两件事有可比性吗?!”韩逐冰声音陡然升高,他和卢逡年不是没吵过架,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话说的那么难听。
卢逡年从床边站起来,松开韩逐冰气到发抖的手,叉着腰居高临下看着韩逐冰:“为什么不能比?人不是动物吗?那我问你,如果你领养那天知道韩沛有病,你还会把他带家里来吗?”
“当然会。”韩逐冰极力遏制颤抖的身体。
“哦,你还是救世主活菩萨啊?天下那么多有病的半身不遂的孤儿,你怎么不全都带回家照顾?”卢逡年从双手叉腰变成双臂抱怀,依旧气恼的看着韩逐冰。
韩逐冰对他抬杠式的提问感到窝火,见韩逐冰不说话,卢逡年继续说道:“是人都知道趋利避害,我有钱,可以纵容你随心所欲做一些任性的事情也无妨,但到点了就该清醒,知道自己做什么才是对的。”
韩逐冰拿起手边的杯子砸向他,咬紧后槽牙:“咱俩到底谁任性?你不声不响弄出个孩子不告诉我,难道我还得乐呵呵地说太好了,刚死一个孩子我韩逐冰就能再得一